10.活成自私的样子

然我们住在四合院里，但我们都没有多少存款。领证那天，我们和他舅舅家一起在五芳街里的一家老字号吃了辣椒炒肉，他扮演司仪，无不深情地看着我：“请问许沁小姐，你愿意嫁给宋焰先生吗，无论富有或贫穷？”

“不愿意能咋整，我们都领证了。”我炫耀地向大家展示那两个红本本，就像炫耀全世界。

婚后的第四个月，我都快临盆了，中介把我们一家从四合院里赶出来：“这里不是你们的家，是我们这里挂着租赁的房子！”

宋焰解释说，他之所以会骗我住租赁的房子，是因为他太爱我了。我们一起在燕城租了3000块钱季付的两室出租屋，我在那里做完月子。

产假休完，我仍未找回工作状态，可能是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再加上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担心宋焰出警的安全，产假休完不久，我在一台手术中犯了重大失误，不久便从医院离职了。这件事闹得很大，付闻樱要求我回家，我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回去，我已经有宋焰了，我要爱他一辈子。”

“好，那你去爱你的宋焰去吧，永远别回这个家。”

那是我和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当时我固执的认为，我选的人，就算再困难，也要和他走到最后。可能我选错了吧。

后来我尝试了自媒体，开淘宝店，电话客服，工厂拧螺丝，餐馆刷盘子，都失败了。现在在做语音直播，打赏每月结算下来，再付了房租，捉襟见肘。最后，我连房租都付不起了，借住在宋焰舅舅家。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他说他有四合院，我不会嫁给他。我真的爱他吗？但是除了爱，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是孩子的爸爸。

我对未来的构想裂开了缝，谎言窥探进来，没有生活的余地。

一阵炸串的味道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半夜十点，稀稀拉拉的人坐在小摊旁边的临时桌子上，我看了看里面的菜品，豆皮边缘颜色发灰，各种肉类表皮都风干了，放了应该有一个星期，想到上面的细菌霉菌，我喉头一顶，哇啦哇啦地吐了一地。

耳边响起食客的抱怨声：

“好恶心啊，吐到这让人怎么吃……”

“艹，风是往咱们这个方向吹来的，咱们走吧。”

我并不理会这些声音，晃晃悠悠地走到摊位前。宋知许不喜欢吃舅舅舅妈做的菜，她喜欢吃这些东西。想到这里，我尽力保持清醒，语气平静地说：“老板，给我来一根淀粉肠，一份豆皮卷金针菇，一份包菜，再来一个烧饼，不要辣，六块钱是吧？”

“对，”老板说话的声音有点鼻塞，“你能不能把你吐的那一块儿收拾了？要不别人还因为你是吃我的串儿吐的呢。”

“对不起。”我眼神都不敢看老板，走到绿化带用手掘了一些土，盖在呕吐物上，突然眼泪就掉下来了。

“在这儿吃吗？”老板问。

“不，带走。”我擦掉眼泪，快步走到摊位前，摊位的微光让我回了神。

“姑娘，这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老板问询的目光似藏着戏谑。

“没有，我三十了，结婚了。”我吸着鼻涕，接过炸串，转身走了几步，又被老板叫住：“姑娘，等一下！”

我转身，对老板粲然一笑：“我没事老板，谢谢你关心。想起来，我的亲生父亲也是卖炸串的，看到您，我就想起我的父亲了。”

老板的神色有些尴尬：“不是，姑娘，你忘付钱了，微信支付宝都行。”

“诶呀，真不好意思，”我小跑着过去，从口袋里摸出十一块钱，“给您，找五块钱就行。”

他接过钱，从肚皮上的挎包里递给我五块钱，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他和我寒暄两句，但是他已经懒得理会我了。我悻悻地离开了。

越是离五芳街近的地方，烟火气就越重，但忘五芳街深处走确是越来越黑，最里面的那一间就是我住的地方，宋焰的舅舅家。

他的表妹翟淼去年去外地工作了，舅舅舅妈估计也想彻底放松下来，但是有我在，他们还得绷着一根弦。最近他们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生疏了。可是我没处去，厚着脸皮住着，多干点家务罢了——但是，知许怎么办？

我站在门口，思绪乱成一团，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把钥匙在锁舌里“咔哒”一拧，下一秒，一个矮墩墩的身影从门里扑到我的腰上：“妈妈……你终于回来了，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好香！”

“你怎么还没睡？明天还要上学呢！”我脑袋木木的，两手把她抱起，没注意炸串的袋子沾到她背心上油。

她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委屈地说：“妈妈，背烫……”

我连忙腾出拿袋子的手，单手抱她进了卧室。

我们的房间是北卧室，亮着暖黄色的灯，收拾得比较整洁——毕竟是寄人篱下，整洁是基本的礼貌。欧式双雕大床在两年前卖给了二手家具市场，换了一套拼装的上下铺，上铺是知许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