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

长街古巷的风，不急不缓地吹着，拂过高高的围墙，掠过雕花的屋檐，带来阵阵八月桂的清香。老人坐在院门前的老桂花树下，轻轻摇晃着着竹筛里金黄的桂花，将枯黄的花瓣筛出。

“奶奶~”

南巷口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秦在撒腿欢跑着，手里还拽着一卷试卷。

“阿在回来啦，瞧这跑的满头大汗。”老人用袖口给秦在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秦在展开手里的试卷，这是三张三年级期末考卷，评分处赫然写着三个鲜红的一百分，“奶奶你看。”秦在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熠熠发光，稚气的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骄傲和喜悦。

老人动作迟缓的将胸前的老花镜带上，端详着孙子带回来的试卷，嘴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慈祥的笑容，“我们阿在真厉害啊。”

“奶奶，我考了一百分。这次生日爸爸妈妈会回来陪我一起过吗？”秦在浓密的睫羽下透着期许的目光。

从上学开始，秦在就跟着奶奶在长街老巷的老宅生活，秦在的父亲是南海市著名的企业家，母亲是小提琴家，两人不是忙着谈项目，就是忙着演出。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家跟其他小朋友家不太一样，他的父母不像其他夫妻一样恩爱，两人总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连带对他这个独生子也不甚亲热。

老人消瘦枯槁的手轻抚着秦在小小的脑袋，温柔的眼睛里闪烁着仁慈的光芒：“会回来的，奶奶等会就给你爸爸打电话。阿在饿了吧？冰箱里有做好的桂花阿达子，你先垫垫肚子。奶奶这就去给你做晚饭。”

秦在端着一碗桂花阿达子，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在屋里忙碌的身影，“奶奶，这个桂花阿达子真好吃。我要留一些等爸爸妈妈回来一起吃。”

“傻孩子，等你爸妈回来奶奶再做一些就好了。”

“奶奶，那等爸爸妈妈回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我想玩海盗船。”

“好，都依你。”

“奶奶，爸爸妈妈这次回来能不能让他们待久一点。”

“好，好”

——

九岁的暑假，秦在每日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前，翘首以盼。

在生日的那个傍晚，秦在帮奶奶去北巷口小卖部买酱油。

巷子里开面馆的福叔骑着自行车路过告诉他，“阿在，你爸妈回来了，快回去看看吧。”

“真的吗？谢谢福叔。”

秦在眼里满是欣喜的光芒，撒腿就往家跑，带起的风将装着酱油的透明塑料袋吹得“哗哗”作响，像极了少年此刻的心情。

“慢点跑，别摔着了。”身后传来福叔关切的声音。

院门前果然停着秦凯华常开的黑色卡宴。

“爸爸，妈妈。”秦在一进院就寻找着那两个他期盼许久的身影。

“阿在回来啦。”秦凯华坐在院子的石椅上，手里夹着一根烟，脚边散着几根烟头。

“爸爸，我妈妈呢？”秦在看了一圈也没发现白樱，厨房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在忙碌。

秦凯华眼底浮现一抹晦暗，掐灭手里的烟将它丢在地上，声音有些低沉：“你妈妈她团里临时加了场表演，一时间回不来。”

“哦。”秦在雀跃的神情淡了一些。

当西边的云朵彻底盖住夕阳最后一缕残光的时候，奶奶已经摆好了一大桌饭菜，全是秦在平日里最爱吃的。饭桌中间还放着一个圆形蛋糕。

奶奶正往蛋糕上插着蜡烛，“我们阿在九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来，阿在，许个愿吧。”

秦在双手握拳，低头垂眸，嘴角挂着好看的弧度，“我希望奶奶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爸爸妈妈每年都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秦凯华听着秦在许的愿望，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蜡烛吹灭，黑暗掩盖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不甘。

晚饭时，秦在向秦凯华展示了他的期末考卷，絮絮叨叨的说着校园里的趣事，但秦凯华一直心不在焉，兴致缺缺。秦在以为他是为生意上的事情发愁，一脸认真地安慰他，眼中满是童真：“爸爸，我一定认真学习，等我长大了做你最好的帮手。”

秦在说这话的时候，秦凯华收到秘书发来的一组照片，照片里的白樱笑靥如花，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在逛商场，那种笑容是秦凯华从未见过的。

秦凯华的脸色瞬时暗淡了下来，将手里的筷子砸向地面，径直走向院子。

秦在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虽然秦凯华陪伴他的时间不多，但也极少在他面前如此大发雷霆。

院子里的秦凯华，来回踱步，语气又气又急，像是在跟人争吵，又像是在苦苦哀求。

秦在听不清他们的交谈内容，隐约能捕捉到一些语气重的词语，比如：离婚。

不安、焦躁的情绪让秦在有些无措，奶奶慈爱的抱了抱他，“阿在不要担心，爸爸就是生意上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