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交锋
李嬷嬷跟小红出来买药,药房里是人挤人,沸满盈天。“诶!诶!别推,别推!”“大爷的,谁把我的鞋给踩掉了?”“黄芪30克,桂枝10克,当归20克,桑枝10克,红花15克,齐活,您拿好!”
李嬷嬷这个素来体面的人,也不得不碍于形势,加入了挤人混战,只见她将小红像小鸡仔一样护在怀里,让原本东倒西歪差点被挤出去的小红见缝插针地穿过人群,来到柜面。
小红红着脸,细细地喘着气,几缕头发散落在脸颊旁,整个人是说不出的狼狈,她竭力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我······我要······”
“男人命根子被剁了,给我抓药!”李嬷嬷的声音像炮仗一样,在耳边炸开,原本闹哄哄的药房为之一静。
当走出药房的时候,李嬷嬷觉得空气一下子开阔通畅了,她看着小红单薄无力的样子,忍不住训道:“我说小红啊,你以后多吃点儿,搞得像府里苛待你似的,奴婢天天干活,靠的就是一把子力气,你别学有些狐媚子,尽是学些弱柳扶风的姿态,去讨好那些个臭男人。”
小红这姑娘胆子小,向来习惯顺从和取悦别人,她糯糯道:“嬷嬷,我知道了。”
李嬷嬷翻了个白眼,嘴巴一撇,说道:“你这丫头,换了别人我还不高兴讲,你别看之前府里的明柳风光,现在保不齐在哪里受罪呢?说不定人都不在了。”
这话不错,明柳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眼神黏腻,像是要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要不是碍于一旁的肖岐,她直觉自己已经被剥皮拆骨。
“民妇崔丹莹,拜见万岁爷。”明柳匍匐在地上,深深地低下头。
皇帝怔了怔,忙道:“免礼。”
“谢万岁。”她恭敬道,然后款款地站了起来。
肖岐走上前去,拱手道:“万岁爷,此事已经查清,乃贾大人的公子贾东楼与玄攸真人勾结,以真元观玄修为遮掩,在这里行□□之事,同时,还牵涉到官员间的索贿行贿,账本在真元观搜出,如何处置,还请万岁爷示下。”说完,皇帝身旁一小太监适时将账本呈上。
皇帝挥了挥手,并未对账本扫上一眼,便让人退下了。他对明柳温和道:“崔丹莹,好名字,听说你是江陵人?”
明柳露出一丝羞赧,看上去人也略微放松了些,她恢复了往日的娇恬,看着皇帝道:“回万岁爷的话,民妇确是崔丹莹,江陵人士,随夫入京,不想却被贾公子霸占,我······”不曾把话说完,泪珠便大颗大颗地划过白皙秀丽的面颊,她失态地跪倒在地,哽咽道,“民妇殿前失仪,还望万岁爷恕罪。”
皇帝皱了皱眉,对美人倒是格外宽宏,他似是怕惊到对面之人,小意温柔道:“不妨事,你有何委屈,朕给你做主。”
明柳像是难以启齿,面露难堪和挣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坚定道:“民妇要向万岁状告三人,一是我那结发相公,今年的三甲同进士出身,曾任都给事中的张春生,二是那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贾府公子贾东楼,此二人不顾礼义廉耻,罔顾法纪,张春生以民妇为筹码,而贾东楼则伺机勾结朝臣授予其官职,三是真元观的玄攸真人,他仗着万岁荣宠,做尽蒙蔽万岁之事,与贾东楼狼狈为奸,四处搜罗女子淫戏,望万岁能将此三人绳之以法,以免祸害到更多的百姓!”
皇帝默然不语,冲着刚刚退下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只见他将呈上的账本慢慢地翻开,原先的漫不经心在看到那一页页触目惊心的数字后变得愈发凝重,他将账本往一旁的茶几上重重一掷,意味不明道:“如今国库空虚,蓟辽、宁夏、延绥、甘肃各地总兵都上折子来问朕讨银子,都吵着要军需,朕朝堂上养的那些酒囊饭袋就知道跟朕哭穷,原来这些银子都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好得很!”说着,便将茶几重重一拍,众人心头一颤,都慌忙跪下。
肖岐虽面上镇定,但心里也是紧张得直打鼓,皇帝虽然平日里性情宽厚,但毕竟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前段时间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让见多了杀伐的肖岐都不由得胆寒。
“把贾远奎给朕叫来!”皇帝气急道,“哼!口蜜腹剑的东西,在朕跟前避重就轻地为他儿子开脱,还一切都是为了孝敬朕,真的是可笑!”
那边的贾大人正两步一喘地走着,浑身沉甸甸的肉跟着他的步子节奏颤动,将将走到宫门口,就被疾步走来的小太监给拦了下来,只听得背后传出一尖细的微提的嗓音:“贾大人,留步!”小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欢欣又庆幸道,“总算让奴婢赶上了,贾大人,万岁爷有请。”
转过身来的贾远奎有些疑惑,道:“公公受累,微臣刚觐见过万岁爷,这又把微臣喊过去,公公可知是所为何事?”御前的人惯是人精一般滴水不漏,小公公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道:“这个奴婢就不知晓了,还请贾大人快些移步,万岁爷正等着您呢。”
贾远奎心中惴惴,佝偻着背,捶了两下腰,接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