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
中秋佳节,嘉宁帝大摆宫宴,与众同庆。
与会者除了帝王后宫的女眷外,三品以上的大员皆可参与。
唐瑾身为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其实并不具备与会资格。但他作为为国捐躯的骠骑将军之子,每年亦在受邀之列。
今日姜芙亦要赶赴宫中为郁嘉公主作妆,她原想蹭着唐瑾的马车一道出府。只是,她阿兄自打过完生辰后,便一直对她十分冷淡。
以前他还会“阿芙,阿芙”地温声絮语,如今却动不动就是“你,你,你”。
除了日常授课外,他几乎不会主动与她讲话。即便偶有关心,语气也是清淡疏离的,说话时眼神也不愿往她这边看,仿若她是什么脏物一般。
姜芙曾想跟他好好谈谈。但每到这时,他却总会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四两拨千斤地用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给她顶回去。
心灰意冷之下,她便不愿再做尝试了。
心中连着郁闷了几天,好在长贵今日为她带来了一则好消息。
是姜固的回信。
信上说,他已于一月前被州府的人放了。由于此前人在监牢,错过了她的来信,出狱后才从丹娘处得知了她独自寻回维扬的消息。在得知她安全到达侯府后,便立即修书与她报平安。他还告诉她,楚子然将她带离维扬前也给丹娘留了字条,让她不必挂心云云。
书写的字迹潦草且用力,一看便知是姜固的笔记。
父亲在信中说他是在一个月前被释放的,再加上信在途中所耗费的另一个月,由此可推,姜固应在六月左右便被放了出来,而六月也恰是她去靖王府求情的日子。
虽然她尚未答应他那番似是而非的求婚,但好在他仍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读完信,姜芙长舒了一口气,连日来被唐瑾憋出来的闷气都消解了许多。
因是郁嘉公主下的邀请,即便她蹭不到唐瑾的马车,侯府无论如何也会给她另备一辆。
她只是想趁次机会再努努力,好好修复一下同阿兄的关系。
如若还是不成,大不了她以后也这样对他!
唐瑾更了衣,正欲出府,一抬眼便见马车上坐了个碧衣姑娘。
“下来。”
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语气:“我要去宫中赴宴。”
姜芙有些被他的冷淡刺到了,却仍腆起笑颜解释道:“阿兄怎知我不是与你同行的呢?”
她眨眨眼:“今日中秋夜宴,郁嘉殿下身为皇室血脉,自也在受邀之列。殿下很早之前便托了我今日为她作妆,是以我此时亦是要入宫的。”
她方说完,忽然想起了上回的撒娇大法,遂拉了唐瑾的衣袖柔声道:“宫门守卫严,若只是殿下的传召,禁卫不一定放我进去。可若是由阿兄出马,我便可一路畅通无阻。”
姜芙摇了摇他的袖摆:“阿兄~带我一起嘛。”
唐瑾被她这声“阿兄”叫的脊骨发颤,下意识地挥袖将她甩开了。
他拂袖的动作很大,甩她甩得比甩何清棠还要干脆,脸上还一副对她避如蛇蝎的神情。
姜芙的感到有些受伤,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立起身就想往外走。
唐瑾适时捉住她的手肘,尔后又立马放开了,只是这次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他咳了一声:“开宴在即,若因禁卫的阻拦而延误时辰便不好了。”
他叹了一口气: “你…便同我一道入宫吧。”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种妥协了。
姜芙还生着气,并未回他的话,却也依言坐了回去。唐瑾上车后拣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路上,无人说话。
马车停下后,两人下车于承安门一道接受检查,尔后一路畅通无阻地入了宫。
郁嘉公主特地派了两名宫娥在门口相迎,姜芙见到她后,便与唐瑾道了别。
作为嘉宁帝最受宠的女儿,郁嘉公主的华宜宫自是大气奢华,雕梁浮壁间尽显雍容。
“阿芙,你来了。”
郁嘉今日着了一身华美的织锦宫装,见她到了,立时让人去备茶水,微笑着关切道:“饿不饿?”
姜芙行礼,尔后答道:“回殿下,民女午时用过膳了,此时尚可,多谢殿下关心。”
听了她这称呼,郁嘉却皱起了眉:“不是说好了唤我兮若姐姐吗?还同我这般客气。”
因知晓她的目的,是以姜芙并不想同她过于亲近,便仍用一副恭谨的姿态回道:“民女微贱,实在不敢同殿下以姐妹相称。”
郁嘉见说不动她,只得叹了口气:“真是的,你呀…”
姜芙打断她:“还有两个时辰宫宴便开始了。殿下,我们抓紧些吧。”
郁嘉点点头: “嗯。”
姜芙扶她坐下,先替她绾了个华美的朝天髻,尔后又描了个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