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又称乞巧节。
姜芙一大早就被咏兰叫了起来,开始穿戴、净面、梳头、描妆。她并未让咏兰插手,每一个步骤都亲力亲为。
今日是她和唐瑾的大日子。即使是作过了无数的大妆她,此时仍不免有些紧张。
拂开纱窗,府内不知何时已被装点成了红绸满布,纱幔飞舞的喜景。抄手游廊处,绸花遍地。廊檐下,每隔五步都有一盏鹅黄的纱灯坠挂着。
这景,这纱灯,分明在她昨日入睡前还没有的,今晨她起来便都已经布置好了,是谁的手笔自不用多说。
姜芙心间一甜,安静地望着廊檐下那一盏盏鹅黄色的纱灯出神。
纱灯通体鹅黄,支架玄黑,灯身上饰有暗金色的蝴蝶纹路。
这熟悉的样式,不正是花灯节那日她看上的那盏吗…
两载过去了,他竟还上了心。
两人的婚仪很简单。唐瑾辞官后,与朝臣断绝了往来,仅邀了董穹一人,他便自然地成了本场婚仪的主婚者。
太子因临时有事不便赶来,只托人送了贺礼。
出于礼节,郁嘉公主亦在邀请之列,出于心知肚明的原因,她也只派人送来了贺礼。
因此,前来观礼的宾客中除了董穹和唐璎、唐璋三人,也仅有以史嵩为首的允棠阁众人了。
人数不多,该有的礼数却是一样不少。
新郎入府后,牵着新娘一路行至礼台,来到了姜家二老座下。
在姜芙的记忆中,唐瑾的手一向是干燥而温暖的,此时却出了些薄汗,想来他也有些紧张。
思及此,姜芙闷笑出声,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
唐瑾自是知晓她在笑什么,不由得有些着恼,耳廓微红,指尖在她手心报复性地挠了几下。
姜芙怕痒,咯咯笑了起来,想把右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他却不让。
姜家二老瞧着底下的一幕,各自脸上不禁浮起欣慰的笑容。
按咸南的民间习俗,受三拜大礼的理应是男方的父母,女方的父母仅能作为宾客出席。由于唐瑾父母俱亡,又与侯府闹僵,高堂便由姜家二老充任了。
起初姜芙还担心丹娘不愿,但当她将顾虑告之后,没想到她却很快就答应了。
“成了亲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分什么男方父母、女方父母,倒显得生分了。”
姜固如是说道。
他说完这话,丹娘的脸色变得很是复杂。有不愿,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到底夫妻多年,即便迟钝如姜固,亦体察到了爱妻细致入微的情绪。
他揽过丹娘瘦瘦的肩膀,干涩的眼眸中盛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他朗声笑道:“娘子,往后我们就有两个孩子了,我跟你的两个孩子哦。”
唐瑾自然不是他们的孩子。便是姜芙,更是和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数十年来,他都在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应当,是什么都知道的。
这样粗莽的一个人,对她却从来都是无微不至的,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和唐瑾之间的那点微妙呢?
丹娘终于释然了。
对于那个孩子,虽然还做不到完全接纳,却没了过去深藏于心的忌惮与厌恶。
她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丹娘接过姜芙奉上来的茶,温和地笑了笑。在两个神情忐忑的孩子面前,她一饮而尽。
礼成时,已入夜。
唐瑾送完前厅的宾客后,入了后院的厢房。
一路上,他不禁有些紧张。
这间厢房他并不陌生,是他的主卧。两人成亲前这间房一直是姜芙在住着,他为了避嫌,特意搬到了东侧的厢房。
他到时,覆着红帕的新娘已等候多时。
红纱遍地,喜烛满堂,一切无不昭示着,他终于成了她的丈夫。
他,有家了。
新嫁娘一身繁复的赤红嫁装,腰肢纤细,身段玲珑,在烛光的映衬下,艳丽得似一幅画。
许是等的太久了,她有些困,双肩竟开始随着烛影左右摇晃,似乎随时要倒下。
唐瑾笑了笑,上前扶住她的细肩,尔后干脆利落地挑起了她的喜帕。
甫一见光,姜芙尚有些不适应。待看清眼前这张俊俏的面容时,她瞬间清醒了。
“阿兄,我…我。”
方恢复些意识,她还有些懵然。唐瑾却径自拿起一旁的两只杯子,拉着她一同饮下了合卺酒。
“礼成了,娘子。”
他笑了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替她除去喜服。
姜芙方想骂他,他解盘扣的手却顿住了,似是有些疑惑:“你今日,怎么和那日穿的不一样?”
姜芙一顿,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应当是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