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曲
城里兴盛的样式。
东西都不算名贵,配起来倒是相得益彰,很是不俗。
既是乐坊,便是四面环着雅间,楼下中间是台面柱子,每间屋子都向内设有一扇小窗,内里还有一层半遮不掩的纱罩着,叫客人们既能听得清楚,又不露于人前。
颇有巧思。
窗后置了个黑漆的钿镙塌,廖文茵歪斜在上,凤眸微闭,头上簪着的珠花碧钗也盖不住的艳色。
虞娘取来曲牌子,廖文茵随便翻了,点了一出寒鸦戏水,并一曲玉楼春晓。
瞧她点完,虞娘拿着这两个曲牌子敲了敲门下的梆子,门外正有人候着,遂将东西取了,虞娘又细细吩咐:“上些好的茶水果子来,果子不要太甜腻。”
这间房是郡主常年包着的,又是时常捧场,自然是贵客之贵,那人领了牌子吩咐殷勤退下。
莹白的手指端起茶盏,廖文茵正打算领略这位妙音娘子的琴技,谁知琴音响起,却并不是她点的曲子。
音色悠悠,清丽绕人,琴是好琴,曲是好曲。
虞娘看廖文茵睁开眼,低声道:“小姐,这是玉妃引?”
廖文茵点点头,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不知是谁点的,也是个风雅之人。”
只是想来此人身份比起昌宁还要过之不及,否则掌柜的又岂敢轻易怠慢她。
一曲玉妃引罢,廖文茵叹道,泠泠七弦,不愧为“妙音”之名。
虞娘笑道,这位娘子确实不愧虚名,只不过小姐何须度德而让。
廖文茵摆摆手:“我志不在此,也未曾悉心钻研,哪里如她。”
主仆两人这边志趣正好,楼下被琴音遮住的麻烦却引起小小骚动。
掌柜的人到中年,却无富态之象,眼尾也尽是沧桑,可见维持这样的红火的生意也并非什么易事。
他陪着笑,面上浸出汗来,神色极为难:“公子,咱们绮罗坊历来的规矩,屈娘子只在外头演奏,是不去雅间陪客的,这,您老好歹宽容宽容——”
男人对面歪歪斜斜站着几个年轻公子哥儿,身上衣物华贵,出手也阔绰,几人身形高大壮硕,瞧着也是会些功夫。
只是这会儿都醉醺醺的,其中一人几乎都站立不住,只能依靠在同伴身上。
听见掌柜的推拒,那人喘着气直起身,大着舌头眼神混沌的看着掌柜的。
“那屈媱,嗯?还说不陪客,我怎么听闻前些日子绮罗坊清场只叫屈媱陪一个贵客呢,嗝——嗯,你,你敢瞧不起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男子说着,就往掌柜的身上倒去,一股酒臭气扑面而来,熏的掌柜的不住皱眉。
同伴又赶忙将他拉起来,男子还在满嘴胡言的威胁。
“我告诉你,快去叫那婊|子过来陪老子喝几杯酒,不然,你只,嗝,只看老子非得砸了你这店不是。”
掌柜的满脸苦意,额角的汗擦都擦不净。
偏偏那些同行之人还不住起哄,嚷着什么“王兄给他个厉害瞧瞧”。
没了法子,掌柜的只好应下来说自己去请请看。
旁人早就暗地里看这出闹剧,堂上还有人琢磨着这掌柜的是如何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
屈娘子在京中追捧者甚多,掌柜的竟连这几个闹事的都止不住。
几人得了掌柜的承诺,自以为胜券在握,便又互相搀扶着上楼。
那王汲喝了不少猫尿本就腿软,又被人拽着上了好些梯子,没走几步无意被人绊了一下,竟直接是摔进旁边的厢房内去。
“轰”的一声,男人摔倒有些头脑发蒙,耳边只听见一声女子的惊呼,随即便是那些同伴慌乱的叫嚷声。
“王兄!”
“实在对不住,对不住,王兄我是无心的。”
王汲揉着好像杵着了的胳膊,正欲破口大骂,抬眼便见屋内女子。
那少女容色绝美,清丽无双,双眉微敛,一双凤眸萦萦,好似受了惊吓般,叫王汲直直看呆了神。
被男人这样不错眼的盯着,廖文茵皱起眉,掩住眼底的嫌恶。
王汲同伴中一人却是微微瞠目,随即反应过来两步上前去扶住他,又忙与屋内之人赔礼。
几人也觉此番不妥,不愿多生事,将那门关好后匆匆离去。
屋内,虞娘也被吓了一跳,正想问廖文茵,却见少女面上并无惊惶之色,反倒是皱着眉,面露犹疑。
“虞娘,方才那人,你可觉着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