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
窗外的雷一声大过一声,偶尔有闪电晃过,豆大的雨点疯狂敲击着玻璃,临窗而坐的林桐拿着涂卡笔正在紧张地涂准考证号,但是,笔尖刚挨到答题卡表面,“咔”地一声,断了,很干脆。
林桐赶紧把断了的铅芯压出来,又着急忙慌地往涂卡笔里装替芯。“咔”又断了。
汗从手心冒出来,监考老师绕着考场走了好几个回合,“不要慌林桐”林桐不断地轻声安慰自己,强摁着焦躁的心,林桐又装了一次替芯,没断,很好,她赶紧照着准考证上的号填涂。
奇怪,准考证上不知何时沾了污渍,她拿手擦擦,数字竟然被擦糊了,辨认不出到底是几。
准考证表面不是覆着一层透明塑料膜吗?怎么回事?
“老师?”
林桐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来。她急得使劲捶桌子,依然没任何声音。主考官从她身边走过,她去拉,身体突然摔落。
林桐睁眼,有一瞬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一道闪电划过,她清醒了几分:原来是在自己房间。看来刚才又做关于高考的梦了。假若不是从床上掉下来,可能梦还在继续,她也没醒。
此时是后半夜,窗外打雷闪电,和梦里没任何区别。林桐借着闪电的亮光,从地上爬起来躺回床上,睡意好像随着雷声一道渐渐远去。
一想起曾经无数个丢盹打瞌睡恨不得睡死过去的数学课,林桐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被褥是白天刚晒过的,蓬松柔软,还留着阳光的味道,躺在棉花堆里也不过如此吧,可她睡不着,床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折磨她,左转不舒服右翻更不得劲,比菜市场大妈烙大饼翻得还频繁。
高考结束了。不过只过了五天。
林桐不去刻意回想高考那两天的场景,但是梦境就没打算放过她。说实话考场上都没梦里那么恐怖。笔写不出字,答题卡涂错了,忘了写名字,卷子看不懂……乱七八糟的梦最后都以她想说话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收尾。
看来之前喊着“高考完我要结结实实地睡它个天昏地暗”的林桐实在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觉睡不踏实不说,饭也吃不香。萎靡不振,食欲下降,林桐甚至怀疑自己味觉出毛病了,吃东西索然无味,她有点想念上自习和唐菲菲一起偷吃零食的自己,那会的胃口怎么就那么好。
她去林芝兰的理发馆帮忙时,有熟客上门:“大姐,你家孩子怎么这么憔悴,没得什么病吧?”
“刚高考完。”
林芝兰都不需要多做解释,来人立刻作恍然大悟样。“等成绩很辛苦的。”
林桐给跟着家人去旅游的唐菲菲打电话,“我以前对你说过电视剧里女主角得了相思病茶饭不思一心只想情郎的剧情太夸张这种混账话,现在我收回。”
“你不是估分了吗?干嘛那么焦急。”唐菲菲的旅行应该是非常顺利,电话那头的她语气轻快,心情愉悦,可惜林桐体会不到那种欢乐,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明星谈个恋爱生个娃分个手离个婚什么的都需要官宣的年头,我也要个等官宣的高考成绩。”
悬而未决的事最能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即使一槌定音,槌也得是经得起推敲的槌。自己估分估得再靠谱,哪有高考成绩单上的数字有说服力,毕竟白纸黑字最真实。
徐林笑话林桐,“姐,你知道吗,你这样沉不住气是干不了大事的。”
林桐虚虚地翻个白眼,又没大事要我干!
“小子,你也有高考完那一天的,不要随随便便说大话。”
等有天林桐给来理发的客人洗头发打了四次洗发膏时,林芝兰终于看不下去了。打发徐伟国将林桐送徐平镇。
徐伟国说“你太紧张了,去放松放松也好。”
徐林翻译“意思是想让你换个地方折腾。”
初中生徐林蹭蹭蹭地长个子,已经比林桐高出半个头,林桐每天还是会找机会欺负一下他,揉头发,掐脸蛋什么的。徐林这话一出口,林桐瞬间有了点想揍人的活力,顺手拿起墙角的扫把,作势打他。
徐林躲了,“我就是生产队的羊,你也不能这么薅。”
行吧。那我换只羊。
于是林桐到了姥姥家。
今年的桑树比以往更枝繁果茂,两个老人采摘不及,树下掉落厚厚一层,无数果蝇密密麻麻地落在上面。
林桐触景生情,因为两年前和同学摘桑葚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原来是这么个境地。
林桐端着盆在桑树下努力消耗体力,顺便千方百计给自己找事做。
屋前菜地里的草被姥姥姥爷拔得干净,林桐拿根细小的树枝在菜地巡视,发现没打农药的菜地有不少菜青虫。脑袋开始转起来——捉虫。
姥姥家养了三只公鸡六只母鸡。都是从毛茸茸的小黄鸡仔时期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