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睡觉
吴非辞以前张口闭口就是“夫君,和我睡觉”“夫君,和我一起洗澡。”顺嘴就来,从未觉着有什么不对,乍然从赵知临口中听到,顿感心慌,好似牵扯到了心脏里某些角落,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她擦手的动作滞住,歪了歪脑袋,在赵知临眼皮子低下故作沉思。
最后幽幽道一句:“我没错。”
赵知临:“…………”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巴巴跟在自己后头道歉,这会子立马反悔,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错哪儿了?”吴非辞明知故问,眨巴眨巴无辜的双眸,望着他,问:“我哪儿都没错呀?”
她没错,所以不必道歉,所以也不必为了致歉答应他什么,更不必陪他睡觉。
赵知临扯了一丝淡淡的笑,话是她说的,她说自己错了就是错了,她说没错就是没错,道歉就当没发生过,即使是赵知临也无法辩驳,无可奈何。
“这么大个人了,今晚你自己睡吧!”吴非辞拔腿就往堂屋快走,急急同他解释:“我陪阿谷。”
堂屋里,趴在桌上抄书的阿谷捏着毛笔看她,摇摇头,说:“我长大了,不用阿婉姐姐陪。”
吴非辞拿掉她手中的毛笔,催促她到:“没问你意见,赶快洗漱睡觉。”
“可是……”阿谷拍拍书册:“我还要帮阿清誊抄书册呢。”
“明天再抄。”吴非辞将她手边的书册合起来。
“我担心明天抄不完……啊!”
阿谷被吴非辞整个端走了,匆匆洗漱,丢到小隔间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躺在床上的阿谷有些懵,翻过身发现阿婉姐姐没睡,只是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
她也坐起来,揉揉眼睛,说:“阿婉姐姐,我睡不着。”
吴非辞抬手覆上她的双眼,没什么耐心,说:“赶紧睡,要不然我一会儿给你讲鬼故事,红盖头,白轿子,撒冥纸……”
“阿婉姐姐别说,阿谷乖乖睡觉。”
阿谷听不得这些,被子一盖,蒙住耳朵就什么都不怕了。
“阿婉姐姐……”
阿谷还是忍不住说话,隔着被子,跋山涉水一般喊出声:“阿婉姐姐,你去江陵有没有想阿谷啊?”
“想啊。”吴非辞点头。
“那有没有想念阿清呢?”
“有的。”
“那赵姐夫呢?”
“嗯。”
“阿谷也想念阿婉姐姐。”
阿谷从被子里窜出个脑袋来,小手抱着她胳膊,说:“阿谷最最想念……阿婉姐姐了。”
“我也最想念……”
吴非辞知道自己最想念谁,迟疑着,没回应阿谷,抚摸着她的脑袋等她沉沉睡去。
小孩子好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只留下睡不着的吴非辞。
她辗转反侧,抬眼闭眼,都是赵知临同自己说那句话时的神情。
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薄薄的唇说出那四个字时,微微颤抖,就像是他的唇借着这句话低吻她的眉心。
斟酌许久,克制地恳求。
她并不明白赵知临这样的人为何会同她一样,突然将“陪我睡觉”说出口。
淅淅沥沥。
外头下起了深夜秋雨,一阵比一阵冷,门窗隐隐有风。
吴非辞起身关紧窗户,至门边时,松了松木栓,还是走了出来,关上门,踩着湿漉漉的廊下,走至卧室外。
已经熄灯。
门有一道缝隙。
赵知临依旧睡在地上,一层褥垫一层被子,一块枕头,干干净净没有旁的东西。
风雨夜里,怎么可以留这么大的缝隙?风吹进去冷不死他!
吴非辞想了想,握着门把手,帮他轻轻关上。
自觉做了好事,她沉闷的心境稍稍明亮,在廊下散着步,偶尔看看外头的秋雨。
黑漆漆一片,没什么好看的,雨水还打湿了她的衣裳,回阿谷隔间里睡觉吧,明早还得去公主府。
心里头是这么想的,可脚下却又折回了卧室门外。
下雨凉风的天,怎么还盖一层被子?铁打的身体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她推开门进去,从床上扯下自己的被褥,哼哧哼哧地抱着,就担心手上泄力拿不稳,啪的一下砸到他。
悄悄的,轻轻地盖在他身上,以免被他发现自己来过。
俯身给他扯被角时,发现他眉头皱得很深很深,如刀刻一般,看着不舒服,她双手覆上,抚平纸张那样,抚平他的眉间。
并无用处。
放下手时,瞥见他露出被子的手,手心向上,修长有力的五指微微向内握着,看起来很好握的样子。
吴非辞握了上去。
他的手反握回来。
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