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傍晚,屋外的看守给韩溯川送进饭食。
等人走后,韩溯川用银针试过,才放心吃了下来。
楚弦走前给他留了一瓶药,说不管遇到什么毒,喝一口总能保下命来。
但若真到了那般境地,对方定然是已起了杀心,他们再伪装下去也无意义,只能听天由命各自逃走。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到那一步。
不过楚弦早晨才被带走,若是这么快就败露,那楚弦誊抄的那卷《凌踪步》着实白费了功夫,这短短一日,实在来不及练。
身在敌营,每时每刻都不能懈怠。
用完饭,韩溯川便如同早晨和中午一般,暗自运转心法练了起来。
早晨与中午按照心法练过之后,只觉一道内劲游走周身之后聚于双脚,而此时,却有些奇怪。
丹田之下鼓胀发热,就连身体也开始燥热起来,一种异样的感觉,随着运功越发分明起来。
韩溯川再支撑不住周天运行,整个倾倒了下去。
这并非什么毒。
他咬牙死扛着身体里涌上的一阵阵热浪,实在想不明白,鬼方为何要给他下这种药。
药性原本没这般猛烈,随着他运功,助长了药性发散的速度,药性发作没一会儿,他的身体已经发烫,努力呼吸都快控制不住身体原始的冲动。
眼前渐渐看不清楚周遭环境,虚虚淡淡地映出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时而冷淡,时而娇蛮,时而嚣张跋扈,但总归是他放在心上的那般模样,问柳山庄外,白雪红梅中的傲然背影。
阿弦……
他口不能言,只能在心中呼唤。
那人缓缓转过身……
会负气不理他,得他掏出一路上买回的小玩意儿,再赔上一夜的时光去赏月,才能勉强原谅。
会偷偷藏在梅林中,趁他回来,用几颗雪球招呼,报复他将她扔在问柳山庄一个人逍遥。
会如同寻常般,一头扎在他怀中,呢喃着为何他这回出去的这般久,花都开好了,她日日站在这里等着,就为了他答应过她会陪她摘上一篮梅花瓣,用去酿一壶梅花酿。
他揽着怀中的人抱得很紧。
心底不断地动摇。
他不想远远看着她,也不想近在眼前却装作陌生人,更不想连拥抱都奢侈。
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一生一世。
长久以来的自制忍耐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碎到两年前那一日,剑光凛冽。
一切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
随后是三枚铜钱在他眼前挥散不去,伴随着如梦魇一般的一句“恩怨两清,各不相欠”。
心底骤然难受得一缩。
最后的一丝清醒克制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是什么幻觉,也不是什么梦境,是真真实实,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弦。
早晨才被拉走的楚弦,在他中了这种药之后,出现在他面前。
并且被他按在了床榻上,两人已然成了一种不太妥帖的姿势。
他拧紧了眉头,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其中到底哪里有不对劲,只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不该做,至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但是两年来日日盼望的人就在面前,也不想去想是药性使然,还是自己本心使然,有一个声音疯狂在劝说自己……
“别走。”
他蓦然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的女子。
当年言之凿凿要一刀两断,她这般有骨气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回头示弱?
见韩溯川整个人僵住,勉力克制着自己,楚弦到底松了一口气。
她思考了很多种如何让韩溯川恢复清醒的方式,但多数都需要与他大动干戈一场,闹得难看不说,这一路来的辛苦全然白费。
横空杀出的城主夫人算着时辰该到了药效发作的时候,就将她塞了进来,自己在外面躲着听墙角,就想确认一番这位她瞧上的俊俏小郎君究竟值不值得将城主拱手相让给她。
诚然楚弦从一开始心中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但城主夫人习惯了强势,根本未听她的想法,直接定下了这般离谱的策略。
于是二人成了这般被逼上梁上的苦兮兮的模样。
她长长叹了口气,手掌在他背后抵住,不让他离开,担忧地望了一眼窗外,随后娇滴滴地唤道:“相公,今日怎的这般着急?”
韩溯川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额角的汗水一整颗一整颗滴在了楚弦脸上,顺着下巴,脖子,没入了衣领中,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那……那个……我跟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楚弦吞吞吐吐,颇有些羞涩地说起来龙去脉,整张脸臊得通红。
纵然她能将坑蒙拐骗的本事学个通透都不脸红,但这一遭事,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