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楚弦是在一日后醒来的。
刚醒来,便瞧见床榻旁冷眼看她的钟情,旋即想起自己先前那般乱来,不由得心虚,厚着脸皮嘴扑上去抱住了对方:“钟情!我想死你啦!”
“我看你是想死。”钟情颇为冷漠地答,将环抱着自己的双手无情抠了下来,将人也摁回了被褥中,“折腾这一趟开心了?若非我与凌儿一接到你的传信便早早出去接应,如今你应当不知曝尸在哪个荒野上。”
“我知道你肯定会找到我的!”
眼见楚弦笑嘻嘻的,丝毫没有愧疚悔改之心,钟情冷笑一声:“你死了清静,但你猜,你若死了,被那韩少庄主知晓了,是我未曾接应到你,这谷中众人会否被他迁怒?”
楚弦整个愣住,全然不知为何钟情会在此事上提及韩溯川:“钟情你在胡说什么?韩溯川向来丁是丁卯是卯,干不来迁怒这回事的。况且,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临走前,也未再招惹他。”
“我看你是根本不了解男人。”
钟情哼了一声,微微侧过头去,她与那些及冠的男子一般,将发丝整个梳拢上去,一张干净英气的脸便显得多了几分冷冽刚强。
楚弦是了解钟情的,她这么个跟男人几乎绝缘了的,说了解男人,只能是唬她。到底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也不当面拆穿她,毕竟她可是咱们空幽谷的管家大人,手握谷中经济命脉。
于是她眼带笑意看着钟情,啧了一声随口道:“旁人不知晓,韩溯川我还是知晓几分的。他这个人正,太正了,显得有些便显得有些迂腐又固执,你知道我曾经在问柳山庄住那几年,即便我与他两情相悦,他也绝不会主动碰我一根手指头。说那……不合礼数。”摊了摊手,“若非问柳山庄实打实是个武林门派,我都怀疑他们教出来的都是一个个恪守礼数的书呆子。”
钟情自是未当真,但楚弦先前那事实在是任性得令人窝火,这回不教训一下出口气心里难受,瞥了一眼身后的屏风,唇角勾起:“看来你是怨当初韩溯川太过守礼了?”
楚弦在钟情这个管着谷内大小事务的管家面前向来没什么气势,顺着她的话就这么口无遮拦:“那是自然,那般好机会,名正又言顺,什么都未做,多遗憾呀!”
“只是遗憾么?”钟情瞧她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便心中不痛快,但又想起这些遗憾到底是因为自己,眼眸黯了下去。
楚弦最不愿就是见钟情这般愧疚,决定是她做的,钟情当年又能如何呢?
她轻笑了一声,望着对方的目光坚定又温柔:“怎么,你还想让我后悔?我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后悔’二字。钟情,这一切从来都与你无关,哪怕没有你,我与他,也从未奢求过一辈子。我这一身武艺出处不详的情况下,即便当时真继续待在问柳山庄,真嫁给了他,也未见得能换一生安宁。他做他日后的武林盟主,我做我世外桃源的逍遥客,这般便挺好。”
“是么?”
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平静,克制,听不出过分情绪,但兴许是未休息好,带着些许嘶哑。
楚弦僵硬地将目光投向钟情身后的屏风处,那里袅袅冒着一阵轻烟,泛出一丝药香。她熟悉得很,是她散功期间内都要喝的,用来稳固经脉。先前还以为钟情在这边,那边只是放着个药炉熬着药,横竖就在一间房内,也不会过了火。
却哪里知道,那里还有一个人。
还是个不应该在此处的——男人。
“他他他怎么会在此?”楚弦面色忽然就变了,着急忙慌攥着钟情的衣袖,目光流露出求助的意味。
钟情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他送你回来的,都知道了。”
楚弦顿时如被雷劈,愣在床榻上。
韩溯川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她散功,她两年前摧山派的选择。而且方才她与钟情说的那些荒唐话,定然全被他听去了。
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如今待在此地,还替她熬药,又代表了什么?
她心头压了太多秘密,这一瞬,是真的不敢面对韩溯川。
韩溯川端着药缓缓走至了床前,看见的,便是将整个人埋进了被褥中包得严严实实的楚弦,眼底浮起一丝无奈,却坐在她床侧,一只手抚在她的头顶位置,又问了一句:“你是现在就不想见我了?”
楚弦装死。
逃避虽然可耻,但也别无他法了!
韩溯川想了会儿,看向钟情,微微颔首笑道:“钟姑娘,可否让我与她单独聊聊?”
“钟情不要!”闻言被子下猛然钻出一只手,死死握着床边的那只手,兴许是紧张,也未来得及分辨是否为女子之手,便攥得死死的不敢放,躲在被中只管叫嚷,“你别看这个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最是锱铢必较,此刻不知道包藏什么祸心呢!”又想起钟情最是心软,便软了声音撒娇,“钟情,你会帮我的对吧?”
钟情强忍住嘴角的笑,瞥了一眼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