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
点武功都不学,自是板上鱼肉,却也不愿勉强她。习武看天分,亦看决心,若没有那份心,还真不如将她照看得严实一些。
“韩大哥,我也不是不想给你少添些麻烦,但是,我爹娘临死前,甚至连仇都不想我去报,这是他们唯一的愿望了,希望我能远离这些事情,好好活着。若非当初被你找到,现在,应当也没人知晓我是秦可言,不是么?”秦可言低声道。
韩溯川微微一怔,歉然道:“那便不——”
“不什么?”
话被打断,两人转头,便瞧见那个头也不回离开的青衣女子,拎了一坛酒,又拿着一本书册眯着眼走了过来。那书册有些年头了,封面碎开了一小片,露出里面泛黄的纸张,边缘更是磨得起了毛。
她二话不说将书册扔在了秦可言身上,二人低头一看,那封面正写着《落梅剑法》。
只是那笔迹……韩溯川回想自己曾经见过的《凌踪步》,确有几分相似,但这本秘籍年岁更为久远,至少也有十余年了。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练武的……”秦可言说着就要将那秘籍还回去。
楚弦嗤笑一声,问:“为何不练?你姓秦,太原秦后人,你母亲姓易,却是秋家后人,你是他们二人之女,只要你愿意,天下武林兴衰可以系在你一人身上,你为何不练?你手无缚鸡之力,时时刻刻需要人保护,一身性命系于旁人的怜悯,你为何不练?”
秦可言丢开了那秘籍:“我不要入什么武林,我就想当个平常人!有错吗!我分明就只是江都城外一个普通的小村民而已!你们这天下武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问有什么关系……”楚弦一甩衣袖,怒喝道,“你不如问问你那死去的父母,这乱七八糟的江湖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身为他们的女儿,凭什么置身事外?啊?”
“什……什么关系……”
秦可言被吓住了,下意识抓住了身旁韩溯川的衣袖。而韩溯川也是很少见到楚弦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宣宏三十二年,此地主人暴毙而亡。你的父亲,千里迢迢赶来,带走了武林至宝凌虚剑,随后,顾守城赶到,你们所住的村庄,无一幸免,尽皆惨死。你说,有什么关系?”楚弦冷笑,“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想做一个平常人!?”
“阿弦,别说了。”
韩溯川意欲阻止,哪怕她说的是真话,但秦可言性格绵软,却的确不应强求其知晓这些。
楚弦充耳不闻:“你知道你所住的那个村落有多少人么?他们知道无妄之灾仅仅是因为你父亲,将凌虚剑从此地带走了么?你的好父亲可有告诉过你,为何要到此地将那把剑带走啊?”
“为何?”秦可言浑身颤抖。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此地主人身死,无人能抗天山上那魔头,所以来拿走了凌虚剑,意欲借他妻子秋家后人的身份,开启盟约,讨伐魔头。当了十年缩头乌龟,最后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能救这世间,良心发现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而后那些村民便因此丢了性命。你这位女儿,还活在自欺欺人的虚幻梦境之中!还妄想着做平常人?你这个梦,得有多少人流血才能换来,啊?”
楚弦欺近一步,秦可言慌忙退后,却跌倒在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秦可言低声喃喃,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来。
她在那村子里过得很开心,爹娘疼爱她,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也算快活。爹娘都有一柄剑,却是用来砍柴和给她做些小玩意儿用。爹做的那些东西很精巧,附近的孩子都喜欢,他们便靠这个挣些花费,换些好酒铜钱存着,等过生辰,或是过节时,便拿出来,桌案上像模像样,一点儿也不逊于旁人家。娘针线活做得好,他们每年的新衣裳都是娘亲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倒比外头铺子里卖的,更要让她喜欢。
爹娘说,日子就该是这样的。
还说:咱们可言,粉粉嫩嫩,干干净净的,就该离那些脏东西越远越好。
她二十年都是这般活着的,凭什么,楚弦却要到她面前来否定这些呢?
“逃……能逃一辈子么?”楚弦倒了倒酒壶,一滴也倒不出来,全然空了,有些扫兴,闭目感受着微风,妄想伸出手指,想要抓住什么一般,轻声的呢喃,仿佛自言自语,“这世道,才不跟你讲这些道理。”
再睁眼时,望着远处嬉闹的人群,露出深沉的悲伤:“他们也如你从前那般快活吧,但整座山谷,只要韩溯川愿意,他一人就可以毁个干净。”
“秦可言,你从前过得轻松,是因为有人替你挡了。可往后,若旁人无法替你挡了,你又要何去何从呢?”
秦可言看了一眼韩溯川,想起他这些时日的奔波,又想起远在洛阳的另外一人,日后……是不是也会令他也这般为难?心底渐渐升起些许勇气来,捏得手中秘籍都有些变形,随即又有几分丧气。
“但我现在,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