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
数日前在城门换防前离开的顾二姑娘。
陈观察呵笑着解释是年关将至,京中想得紧,这才送侄女走的急了些,老谋深算的狐狸,鲁密自然不甘就这么放任人跑了,一路快马传递消息,让驻在寿州的鲁植带兵追上。
兵戎相见,一触即发,崔岩自是不会让人靠近马车。
“崔先生,便让他搜吧。”
红缇开了车门,在外的疏柳又连忙跳下了车辕,在车下扶了她家姑娘一把。
顾清月并未下车,而是站在舆轼之间的驭坐空出来的位置上,倨傲地抬头向前,“鲁少将可考虑清楚了,你这搜的是不是逃犯我不知,但打的是我陈顾两家的脸,回京我定要让我爹爹去御前告上你们一状!”
少女的身形掩在厚重的披氅下,寒风险些将她的帷帽吹开,声音语调中也满是被娇纵出来的任性,但却比崔岩的警告来得更加的有力,便是久不在扬州,也是听过陈家两代才就这么个娇娇女,白老夫人眼珠似的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陈厚训对侄女也多有纵容,更别说在京中吏部任职前途大好的顾侍郎,若这个二姑娘开口,参他们一本还真不是说说。
然,比起这个,显然还是那个带走了许多私密信件的逃犯重要,鲁植示意兵将上前搜查。
他们一行只有主从两辆马车,比起查看马车他们更侧重对所随之人细查,最后才移到马车,鲁植意味不明地看向被顾清月挡在后的车扇,亲自上前:“冒犯了!”
他撩开了车帘遮挡的一角,才掠一眼,忽窜出凶狠肥壮的一大团,鲁植反应迅速地退了一步。
顾清月掩不住地笑了一声,语调也颇为欢快:“这畜牲不知道认人,少将军莫怪。”
这毫不掩饰的暗讽,鲁植目眦欲裂,才想发作,却陡的触到少女因弯腰抱猫被风撩开一角的帷帽,早就听闻扬州城中的少年郎说顾二姑娘好看,可时人审美他不敢苟同,清雅明丽看多了也便寡淡乏味了,还不如勾栏瓦舍的妓子得趣,这种京城来的高门贵女,再好看也挣不脱端庄淑雅,况且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看头。
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清月,面容和名字中的清冷一点都搭不上边,惊鸿一瞥,明艳如仙似妖,他伸手往前,似想撩开她的帷帽再看一眼,立马被崔岩给拦住了,“鲁少将军,既已查过,还是勿耽误了我家表姑娘的行程。”
虽刚只往马车里头看了一眼,但里头的物设一览无遗,只一侍女在看炉火,以陈厚训对侄女的看顾,想来也不可能让陌生男子与侄女同乘。
后头的兵将也朝他摇头,表示没有发现,鲁植不甘愿地下令:“撤!”
走之前还有礼地同顾清月道:“在下职责所在,扰了顾二姑娘,还请勿怪。”
虽说着勿怪,但那双眼却犹如看中猎物的野兽般直直攫着顾清月,有些可惜地舔舐了内槽牙,出身高了点,难搞到手。
隔着帷帽,顾清月也能察觉到令人厌恶的视线,赶紧重新回了马车中。
车队又在开始前行,红缇接了姑娘递过来的帷帽。
顾清月满脸的不快,无声问询“晁屿呢?”
红缇眼神看了软垫下的箱柜,顾清月的眉眼又扬了起来,她蹲在箱柜外敲了敲,浅笑吟吟:“师兄,可以出来了。”
柜门打开,里头的少年郎眼神阴郁地瞥了她一眼,想来是从未这么狼狈过。
然,再出来的时候,又是一派的清贵逼人。
气质简直收放自如。
顾清月惊羡不已。
接下来的路程无波澜地出了淮南道,有接应晁屿之人,两人就此分开。
顾清月终于不用焦急地赶车,但也没有等后头的仆妇箱笼,毕竟做戏做全套,而且她也确实想家了。
*
落后一队中的康嬷嬷,在顾清月一行被鲁植追上前已经接触了他们一回,瞧见他们又倒了回来,便是没把再遭到盘问也吓得够呛,不住地嘀咕,真不知道舅老爷是怎么安排的行程,出发得急不说,还将她同姑娘分开了。
还有这查逃犯的将官也忒大胆,连陈观察的面子也不给,先不说淮南道这般大,出了扬州的逃犯说不定是跑哪里去了,却非要查他们一行人,摆明了是怀疑他们,简直是无妄之灾。
舅老爷怎么可能将逃犯藏到姑娘的行队中,也不知道姑娘那队有没有遭到盘查?可受了惊吓?
想到这些,康嬷嬷也不住地催促行队快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