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野心
四肢尽断的礼浼最终被拖出府衙,段傲白依旧安排了郎中给她止血,而妲绛三人也终于理解了段傲白近来许多荒唐行径。
礼浼的消息早不知传了几回,蜀王此刻对定西营已近乎了如指掌,斥候也大概能探到他们如今身处襄阳城,可段傲白丝毫不惧,甚至再度添了把火——她让妲绛模仿了礼浼笔迹留了张字条,上书“襄阳”二字,而后绑在那林鸮脚上,将它放回天空。
之后几天,襄阳城中自愿撤走了一批老弱妇孺,大多数壮年人听闻将有敌袭,都愿意留下出一份力,因而城防很快便布置妥当。
定西营与守城军也飞快完成整编,恢复了日常训作,直至第五日清晨,五万蜀军也终于兵临城下。
可以说这个数量远超段傲白预期。原本她猜测蜀王屯兵总不会超过八万,派来襄阳追击定西营的也至多能有两三万,甚至还存了就在襄阳将蜀军反歼的打算,然而这五万之数着实可怖,这下就连保下襄阳她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两军对峙,敌将气势汹汹,亲自出列喊话要定西营投降,段傲白登上城头正欲作答,仇玉却忽然拜倒在她面前,“城下正是庄九,恳请郡主恩准仇某亲去拿下此人!”
话音刚落,猴娃却是狂躁地蹿到城墙边,费力攀上墙壁朝下张望,一见到庄九那张熟悉面孔,猴娃几乎就要跳下城楼,还好被尚朋义一把薅了下来。
疯得何止猴娃一个,那礼浼、蜀王之流都是暗箱操作,唯有这庄九是亲身参与了泸寨截杀,得知此人就在城下,段傲白只觉浑身血液都快沸腾了。
她心知不能丧失理智,于是连连深呼吸几口,边用指甲紧掐着手心,待自己恢复了冷静,这才安抚猴娃道:“我与仇将军定会斩了庄九,那颗头到时候给你做玩物。”而后转头扶起仇玉,“且让呼延宽督战,咱们一同出城杀杀他们威风。”
二人没动守城军,只点了定西营中五百骑兵,迎着清晨朝阳杀出城去。
庄九原本以为追来襄阳只管围好,早晚能将段傲白困死在城中,却是显然没想到在兵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段军依旧敢出城作战。
蜀军连夜行军,此时根本未做防备,却忽听得一阵隆隆马蹄,而后便见一队骑兵如狼群般凶猛杀来,为首者一个拉弓的高大威猛,一个挥双刀娇小轻盈,二人过处,蜀军甲士接连倒下,甚至几名将领上前迎战,也都被轻易挑下马去。
段傲白拔出马刀,再度露出那副不要命的架势,身子前倾,大张着双臂,依靠惯性划过一众甲士脖颈,鲜血飞溅,连成一条长线。
她浑身裹着厚实的重甲,寻常的箭矢根本刺不破一身铁皮,乌刃载着她灵活地躲开四处刺来的长矛,几息间便突破至敌阵之中,扯着嗓子高声道:“庄九滚来,交出狗命!”
庄九自然不会乖乖出阵,然而蜀军几名将领纷纷受伤后撤,大军更是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势,阵型瞬时变得松散,几斤溃散。庄九见势不妙,挥刀斩了几个朝阵后溃逃的甲士以儆效尤,而后组织军众包围敌军。
段傲白仇玉立刻发现蜀军意图,分别带一队人从左右驱逐正在合围的甲士,竟是直接反将这几百甲士围在中间,尽数吞下后又直接并军,一口气冲出蜀军包围,远远停在城南山脚。
正在此时,城内一声长长号角响起,北侧汉江上驶来一艘幽灵般的战船,船头赫然架着一排火弩车,同时城头也落下如虫潮般密集的火箭。
蜀军列兵城西,正被这两个方向的箭雨夹攻,蜀军之中再次燃起熊熊烈火,一时间伤亡惨重,原本被庄九震慑住的甲士再也听不进军令,纷纷朝西面山水间唯一的通道逃窜。
段傲白哪里肯放他们走,带队再次冲向溃军逃窜的尾部,号声长鸣,战船上百余众不停放箭,在山腰处埋伏半日的步兵纷纷丢下乱石,激起漫天沙土,紧随而来的是山上骑兵的猛烈冲锋。而当沙土散尽,通道尽头又一队红袍黑甲的骑兵迎面杀来,为首的竟是那徐州守将庞叔仁!
庄九懵了。礼浼传来的情报中分明说定西营统共只有五百骑,而此刻四面将他们包夹的骑兵少说也有千数!
段家骑兵那是常年同西狄北戎作战的,个个都是精兵,哪怕多上一百都能瞬时扭转战局,这一下子翻了个翻儿,而蜀军向来藏拙从未真正征战过,两军战力悬殊,庄九隐隐有种今天要交代在这儿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绝非空穴来风,身后段傲白和仇玉齐头冲锋,再次带下一排人头,接着像是儿时比赛猎兔子一般,争先恐后地冲向庄九身侧。有了另外三面的牵制,二人很快破开敌军,在乱糟糟的阵型中,一支羽箭自后心穿透庄九的胸膛,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痛呼,下一刻,一把弯刀像是割韭菜似的,勾下了他的脑袋。
敌军主帅阵亡,城中步兵此刻也倾巢而出,将黑衣甲士团团围住。战前段傲白下的命令是全歼敌军,然而五万之数到底不容小觑,不少人弃甲从汉江遁走,又或是奋力钻出包围的,也只好暂时放过,全心去围仍在圈中的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