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4 红宝石（四）

如果说凯特琳大道是白日的圣地；那么暗巷街就是黑夜的主宰。

夜晚的暗巷街，绿萤虫聚集在点燃的煤气灯下，恭候着各行各业的先生与女士们，来到充满诱惑与罪恶的反乌托邦之地。

小孩子咧嘴哢哒着玩具雷射枪，在蜿蜒曲折的巷弄中上窜下跳。戴护目面罩的观众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着肌肉虬结的斗士，在四方形的角斗擂台，愤怒咆哮；杂货店的老板嫌顾客太过啰嗦，朝其大打出手，白花花的钞票洒满天空。

从尤金酒馆里头飘散出牛肉的香气，在厨房忙活的席娜儿把烤好的牛尾骨，连同蔬菜放到锅中，再加入牛脷高汤慢慢加热。

林芙心不在焉地在砧板上切西芹菜——她瞥了一眼擦拭桌椅的泰勒，那日之后，席娜儿并没有告诉林芙，泰勒的日记到底写了甚么。

林芙认为，最多与泰勒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好，因为看起来胆小怕事的泰勒，她很难想像他会做出甚么惊世骇俗的坏事。

傍晚六点半，尤金接到铁路巡防局的电报通知，她有几箱调酒原料被勒令严查，尤金匆匆叮嘱他们该做甚么，不该做甚么后，踩着红色高跟鞋，离开酒馆前往铁路巡防局。

……

泰勒把唱臂拨弄上转盘，令人寒毛直竖的诡异乐曲流淌，尤金酒馆很快迎来夜幕降临后的第一位客人。

身姿挺拔的男人在吧台前坐下，他推了推镜片、转了转手腕，黑白相间的方形袖扣折射光芒，将他的西装衬得更加有质感。

林芙取出烟盒，惊讶地发现男人竟然是在车站广场前，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乘务员谢宁，她递给谢宁一根男士烟，并倾身替他点燃。

星火倒映在两人的双目中，林芙近距离观察着谢宁，他今天比初次见面时要有精神，黑发梳过，没有乱翘，他的睫毛像洋娃娃一样长，白西装配黑领带，胸针图案上，雕刻着睿智的猫头鹰和英文字母L.N。

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叫做陆良的寸头少年并没有出现。

林芙察觉到谢宁打量她的视线，她不慌不忙地朝他微笑。

谢宁漫不经心地叼着烟，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眼前有些眼熟、传闻中新来的美女调酒师，他脑中闪过车站广场前穿衬裙的女人画面，对比吧台前画着淡妆、穿衬衫以及黑马甲的女人，两人身影竟然巧妙重合，谢宁眼中错愕一闪即逝。

——是她！

谢宁掐灭烟头，随手扔进烟灰缸，心想，人果然不可貌相，看起来呆呆的女人，竟然是调酒师么？谢宁看见女人胸口前的名牌，上头用花体字写着“林芙”。

既然伟特先生还没来，同这位调酒师聊聊天，履行纨绔的义务也不赖，谢宁取出扑克牌，有模有样地道：“首先，请先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这位美丽的调酒师，林芙小姐——我的全名是谢宁·莱诺，你可以称呼我为谢宁先生。”

莱诺？江然寄给林芙的信中曾说过，莱诺是北国赫赫有名的贵族世家，而他们的唯一儿子，在第十二区也是颇负盛名的纨绔，传闻中，他流连在各色女人中，并以将她们玩弄于股掌间而沾沾自喜。

谢宁继续道：“林芙小姐，你喜欢魔术么？”

林芙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耐心地等待着谢宁下一步的动作。

“看来是不反感，那么，请林芙小姐在五十二张扑克牌中，选一个最喜欢的字母。”

林芙不知道这位出生贵族的谢宁在打甚么算盘，她应该谨慎小心一点；也应该鼓起勇气，大胆同他打好关系，从他身上获取对自身有利的信息。

林芙想了想，最后以“与顾客互动也是调酒师工作中重要的一环”说服自己，她回答：“Q可以么？”

谢宁说“没问题”，随即将扑克牌展示给她看：“林芙小姐可以看见，这是一副背面是蓝色的扑克牌。”他将全数牌面展开：“并且每一张牌的数字和花色都是不一样的。”

谢宁又问：“你最喜欢的花色呢？”，林芙想了想告诉他“黑桃”。

紧接着，谢宁在林芙面前，将这副牌分成两份，并且正反交错洗在一起。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平整，再加上流畅地洗牌动作，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谢宁扬起嘴角：“接下来——”，他将洗好、堆叠整齐的扑克牌放在左手掌心，谢宁右手抚过牌面，猛然反转，一张梅花Q乍现在林芙眼前。

“然后——”，谢宁又切了三次牌，切出第二张，方块Q，接下来他再切一次牌，找出第三张红心Q，最后——谢宁轻轻弹指，展开牌面，所有牌都按照大小顺序排列，只有中间唯一一张牌是背面朝上！

谢宁将牌面反转过来，就是林芙选中的黑桃Q！

林芙眨眨眼，心跳加快，这是她第一次看“魔术”，她觉得这个谢宁，很厉害、很帅气。

最不可思议的是，被谢宁取出的四张Q，背面全是蓝色——谢宁再弹一下响指，重新展开，除去四张Q其余的所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