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谢诵问:“你背着竹筐干什么?”
辛有道:“我要去给几家府上送点心,街上的巡卫大哥告诉我:在左市城的漕河边坐小船去上南更方便。”
谢诵惊讶地问:“你要从这里走到左市,再坐船去上南?”
辛有点点头,“说好了要送过去,已经答应他们了。”
谢诵伸出手,“把竹筐给我。”
辛有看看他毫无表情的样子,顺从地从肩上脱下竹筐,用两手提着交给他。
谢诵觉得手中一沉,才发觉她一直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在向他道谢,心中有些滋味复杂。
谢诵把竹筐绑在马鞍一侧,面无表情地问:“要送给谁家?我替你去。”
辛有慌张地说:“不行,谢公子,你不能做这种事。”
谢诵道:“阿文担心你去别院向我道谢太累,我就自己来了。所以,怎么能看着你背着竹筐走到上南城去?如果你觉得我的帮助让你有负担,我会派其他人去送,你觉得好吗?”
辛有只好躬身一鞠,把要送的东西和人家告诉他,感激的热泪在眼里快要滴落。
谢诵记住后便跨上马道:“我先走了。”
辛有抬起头,看着人与马矫健的背影消失在街景中,谢诵和甄氏针锋相对的一幕浮现在她眼前……为什么像他这么好的人也有痛苦?
甄氏的马车走后,谢诵孤独地站在原地时散发出的痛苦,让辛有也觉得难过。
辛有不自量力地想:如果自己是个有趣的人就好了,那么,或许她可以试试取悦他,让他高兴地一笑。
上南城宋府,冯氏趁着白雅如午后小憩时去办大事,出门时听到一个来送东西的人对门房道:“这是铜钱街丰乐斋送来的点心,是府上宋老夫人定的。”
冯氏吃惊地看着那个跑腿的人……小小丰乐斋,竟然还雇了人送货,老夫人喜欢吃她的点心,说不定很愿意让她进门。
冯氏气呼呼地回到白府娘家,向白夫人说了这件懊恼事。白夫人当然要维护女儿,但听说冯氏花了银子,请了帮手也赶不走辛有,便觉得有点麻烦。
白夫人再溺爱女儿,白雅如无所出也是事实,干涉宋兆云纳妾有些理气不足,而为了宋,白两家清白的名声,绝不能因为这种事传出什么笑谈。
白夫人最后决定,既然是赶不走的人,就客客气气地请她走吧,因此不惜苦心,给辛有安排了一场‘请君入席’的喜局。
生意经中的一种幸运之道,是受追捧的更受追捧,无人问津的越无人问津。
自从高门贵家的仆从,婢女频频光顾丰乐斋之后,前集城的本地百姓也发现了丰乐斋的优点,不再挑剔它是外来的货色,而以附和高门夫人们的品味为荣。
可惜辛有只有一双手,能提供的点心数量有限,每日打开铺门后不久就销售一空。
辛有对此毫无准备,也不确定人们的热情能保持多久?便暂时这样观望着,她也需要一些空闲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中元这天,谢诵去惠山祭母,探望他的老师吴酝先生,晚上回到祟京后,发现谢延堂派来请他的人还在别院等着。
进了家门,谢诵把鞭子交给仆从,直接去见谢延堂。
天上的月色冷清,谢延堂穿着素色的衣裳,略苦闷的坐在后院的小厅里喝酒,身后的条案上摆着香烛,供奉。
忽然谢诵迈步进门,伺候谢延堂的陈奉事顿时换作一脸喜色,“大人,公子回来了。”
谢诵终于回来了,他回来的太晚,谢延堂心里不是很高兴,故意显得冷淡,继续喝着手中已经不知是何滋味的酒。
谢诵看着满桌佳肴,也故意问:“大人今日有客?”
谢延堂的脸黑了些,陈奉事忙道:“公子,今日是中元。”
谢延堂叹了口气道:“我从杭东定了一方上好的白玉,准备为你娘在坟前重建一座祭台,再找两个僧侣去长守着她。”
谢诵亳不领情地说:“花钱只用张张嘴,大人从来不去惠山,却让不相干的和尚去吵闹我娘,这种情意有什么可在乎?”
谢延堂丢下酒杯问:“你很孝顺你娘,对我却是大不孝,这样配做人吗?”
谢诵道:“大人可以当我死了,早日成全甄夫人的心愿。”
谢延堂怒骂道:“好好好,你是硬骨头的犟种!是我栽培了你,可你还欠我一个大考,只要你再考一次首红,我就如了你的心愿,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