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半浮生
九霄。
此人身着月白色长衫,眉间配有金色云纹抹额,因着视角原因,微敛双眸,看着薛毅,立于高台之上,虽然身边一众人群,骨子里带着百年世家熏陶出来的矜贵,宛若鹤翔云端。薛毅对这位公子的仿若认识的眼神很奇怪,这份气度绝不是普通官宦人家能养出来的,需得世家大族才能养出这份唯我独尊的矜贵,但是京都几位公子薛毅都曾见过,这位公子实在面生,绝对没有见过,当真奇怪。
容不得薛毅多想,侍女已经将薛毅引入房内,薛毅率先收回目光,踏入房内,文元的房间与她本人一样,朴素简洁,唯有窗边放置几朵荷花,如今不是荷花盛开之景,想来应是纸花一类,不过纸花形状复杂,还要在染色时雕琢花瓣纹理,因而纸花之意多为失传,只在为数不多的一些手艺匠之间口口相传。不管是谁,能找到匠人并制成这么一大盘纸质荷花,其心意之深,不亚于千金贵物。文元姑娘已经将面纱摘下,眉眼如画,只是果然如薛毅所猜测,容色苍白,弱柳扶风般靠在床边,挥了挥手让侍女下去后,文元拿着帕子低声掩咳,眉眼弯弯看着薛毅,“你是如何发现我是望山居士的?”手中拿着薛毅所写纸条‘今日望山否’。
薛毅低头一笑,“姑娘曾于《望山记》第三篇游记中,第五段第二句,‘遂取食指环饰题刻于石壁’,习武之人常于拇指佩戴指环为卸力之用,然本朝风气重武轻文,因而京都男子虽然并非武者,也会于拇指间佩戴玉饰,一展风流,二展武意。”薛毅顿了顿,声音极淡,“而女子囿于闺阁,偶有出游也是多与女眷相从,本朝女子需习得女红,女戒,女训,女艺,在这四项技艺中女红是最基本的,也是启蒙最早的,而女子力弱,又加之年幼,因而常于食指佩戴玉环作顶针护指之用。而男子又怎么知晓这些闺房的小事件呢?”
文元拖着脸颊,饶有趣味的看着薛毅,忍不住一笑,脸颊两侧浅浅梨涡轻显,“既是如此,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将食指放在嘴前,“让我猜猜,你其实是妹妹,不是哥哥,对不对?”然后笑得靠着枕间。
“我既然决定前来,便没有隐藏之意,世间女子诸多艰难,而姑娘之才学明明不亚于男子,但是为了能将书本传播出去,因而隐姓埋名,取男子之名,今日前来,以表敬意。”薛毅拱手执士礼。
“人都有名利之欲,我也曾想大大方方的以文元的名号,写作望山记,可是我知道,如果这样,这本书大概率就不会有如今被大家广为传阅的盛景,其实没有关系的,充作男子之名,我得到了一个可以公正的得到评价的机会,京都文学大家长孙阁老多加赞赏,更遑论还有太子殿下亲自作序,此番荣耀,是文元不可得,但望山居士可以。”文元看着薛毅,明明是宽慰之语,却眼间微光闪烁,拿着帕子轻轻点了点眼间,“不说这个,女扮男装可有大学问,你在外所用应是你兄长之名,但是周围人对这没有异议,说明你与你兄长应当是极为相像,但是再相像的容颜,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女差异也会渐渐体现出来,比如眉形,男子眉形更为凌厉,而女子则更柔美,你如今打扮可以糊弄少年人,但对于眼光毒辣之人这份装扮还是比较容易看出女儿身的,来,你坐镜子前,我给你修一下眉形,这样扮作男子也能不容易被人看穿。”
文元起身轻快的拉着薛毅坐到镜前,“眉者,五官之气也。可以说,一张脸的气质,十分有八分在眉间。对了,不知道你女子之名唤何?”
“姓薛名婉,字文若。”
光阴似水,不一会天色渐晚,薛毅与秦笙几人相约晚间未央湖边观赏演出,便起身告辞。
“对了,文元姑娘,我有一友人,他心悦于你”薛毅带着些许试探之意,语气认真,“但非是狎昵兴起,而是欲与卿共白首。”薛毅想到不觉兄小心翼翼不敢投掷桃花的神态,便想着至少将此情谊传达。至于之后,这是文元的自由。
“我已有心悦之人。”文元靠在窗边抚弄荷花,双眸温柔恬静,少女怀春的羞涩冲淡了文元身上不近人情的清冷,带着娇憨之意。
“原是如此,实在唐突。”薛毅临出门前,再一次嘱咐,“别忘了给我写信啊,就寄到将军府即可。”
“是是是,快走啦,别忘了赴约呀。”文元笑着应是,身上裹着薄被靠在太妃椅。
“薛小郎!这里!”
薛毅一下楼,便看到秦笙张扬的红衣,还是一如既往的夺人眼球,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友人,便快步向前走去,到跟前发现只有齐嘉铭和秦笙二人,疑惑道“不觉兄呢?”
“不觉,突然被他师傅叫走了,这次晚会不能来了。”秦笙懒洋洋的答道
“师傅?”
“就是昨日祈福大典上的那位老者,从小收养不觉兄,突然叫过去,想来是有什么急事。”齐嘉铭在旁温声回复,声音低沉,宛若玉石。
薛毅三人围桌而坐,桌子设于湖边,只见未央湖间不再是几叶小舟,而是两三条大船,平台极大,象是为了方便姑娘们起舞专门设计的船舶,薛毅坐在一旁,吃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