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拥有的道源之力应不在少数吧?”
法玄严肃地摇了摇头道:“不,师父完全掌握的,也只区区风巽一脉罢了。”
稍加思索后,李翥珏忽感一阵惊惧:“既然这力量如此之强,若是有人将八脉道源全部独占,天下兴亡岂不在其股掌之间?”
法玄叹了口气道:“这便是师父嘱我告知你的重点。先前你必定疑惑师父为何要用妖厉之气蒙骗于你,我这便为你解答。一来,常人鲜识道源的存在,对隐居深山的修道者亦知之甚少,仙门术法等奇闻大多也是道听途说。若非亲眼所见、亲身所历,即便聪慧如公子你,亦不敢轻信。”
李翥珏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平日里对道术的印象几乎也只是驱魔招魂的小把戏。
“二来,此事涉及朝政,甚至包括一些皇室之秘,轻言与外人,恐遭杀身之祸。”
“朝中文武官员的党争历来有之,可却甚少听闻清净道官之间有何文章。”
“江河暗潮最是汹涌,何况那深如巨渊泥沼的朝堂呢?”
“道长所言极是,在下眼界俗浅了。”
法玄轻笑道:“这怨不得你,若非道界中人或朝廷要员,这些事是无从知晓的。”
“那么症结何在呢?”
“当朝太子太傅,国师候补,王绻柊。”
“太子太傅一职向来以朝中德高望重的大学士为首选,读书人的身份总是要有的。可王绻柊作为国师候补,怎样看都是宗教人士。朝廷这样安排甚为不妥。”
“他不但是道门中人,还是一派之首。之所以能在朝中只手遮天,破例升任太子太傅,便是因着十四年前瘟疫传入宫中,病死者数百,所有医官束手无策甚至不敢踏进宫门,朝堂上一片混乱。而他王绻柊当时还只是个无品阶的观星术士,谁料他竟捉准机会孤注一掷,独自闯入后宫,用道法救下病危的皇后与太子,化解了这场皇室浩劫。自此以后圣上便对其宠信有加,任凭其大肆修建道观,广纳信众,大有将道教奉为国教之意,朝中老臣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若只是这样,那他也算是将道教发扬光大了,道界之人该推崇他才是。”
“若只是这样,何愁之有呢?”法玄此时站起身来在桌前来回踱步,“方才所说仅仅是一个表象,国师之位、未来帝师的荣誉,在王绻柊的眼里根本不够分量。他要图谋的,是整个五洲天下。多年前他便着手收集道源,八脉之中,已有地坤、雷震、水坎和火离这半数道源被他牢牢掌握。最棘手的就是地坤脉,他利用地坤之力控制无辜百姓,拉拢江湖势力,豢养妖邪,甚至将人做成傀儡来填充自己的兵力。光是玉州这方圆三千六百多公里的地方,近些年来便有七、八千人受害,可这玉州大地上总共才不到十二万人口啊!前朝终日不断的战火早已将这里摧残得几乎生灵绝迹,如今好不容易得以休养生息,却又被他那肆无忌惮的法术折磨。人民何其不幸,大地何其哀哉!”
法玄的眼角似乎泛出了晶莹的光,又仿佛冒出了炽热的火。他将那食盒从桌边捞了过来,打开最底层,几本厚厚的账簿便露了出来。
“这些是我誊抄的全国各地人口失踪案件,我方人员暗中多次调查,发现这些人几乎全都是中了术法自行离开的,除去那些被藏在他的私军队伍中的,其余人的下场,只有尸骨无存。粗略估计不下五万,这还只是近两年的数目。你若觉得骇人听闻不敢轻信,这里有玉州官府的原件,以及玉州通判柳明存大人与户部侍郎牛逢山大人的往来书信。”
说着,便将那些本子推给了一脸惊愕的李翥珏。
李翥珏看着眼前这一字字血淋淋的记载,愣了两三秒,才慢慢将那本子掀开一角。
他轻轻抚摸着书页上鲜红的印章道:“没错,这是货真价实的州府官印,我在叔父那里见过。”
随后他又快速翻看了几眼,又慢慢将书合起。他双拳紧握,全身微颤着,头顶好似被惊雷劈过那般。
夜晚的秋风比白天更有力些,扰得房门嘎吱响,摇摆的烛光搅散了一地的残影,映衬着屋外细小的月。
“这些案件记录,一字一命,竟有修道者犯下这样的重罪!就算将之立即枭首,又
如何能平那如山的尸骨......”
他的声音近乎哽咽,已经有些发疼的双手却攥得更紧。他宁愿法玄是在欺骗自己,这一回,他宁愿被欺骗。
法玄见状,知道李翥珏已然是信了。欣慰之余,也在心底赞叹师父的眼力,能这样忧民之忧、痛民之痛的,放眼当朝百官之中又有几人。
他抬手轻拍李翥珏的肩头道:“你若是信我,接下来我便要说第三点了。”
李翥珏将头深深地低下,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法玄叹了口气道:“这第三点是关于你的,还请着重考虑。”
“是我叔父吗?”谈到朝廷,李翥珏下意识地想到了叔父。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法玄那张欲说还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