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瞧这个,拜师时当着祖师爷的面被赐予此牌,才会被认作正统弟子。”他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使人看了心中不快。
从登羽手中接过那块铜制的腰牌,手指抚过金灿灿的“云门九数”四个字。将之捏在手心,抬头问道:“师兄们,都有吗?”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笑道:“如何?可以静心了么?”说着,将那块牌从师弟手中抽回。
几乎不到三秒,从窗那边来的阳光点亮了沐风的眼眸,他神情坚定道:“即便日后师父再不认我,我也认他。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话音一落,登羽盯了师弟好一会儿,随后一脸轻松道:“随你吧。看的什么书?”说着,顺手抓起一本来,别扭的翻书动作暴露了他的忧思。
沐风没有注意到登羽的不自然,低头望着书页道:“一些经典篇目总集。不过......”
“不喜欢这些内容吗?”
“没有,只是对一个作者有些好奇。书里介绍了他很多作品,涉及范围甚广,内容繁杂,琴曲香谱、诗文传注、武艺道法、针灸推拿,甚至有木匠园艺的内容,且都颇有研究,绝非皮毛之见。很难相信一个人可以涉猎如此广泛,不知是否他人作品寄他名下。若确有其人,此生不见实属大憾!”
趁着师弟滔滔不绝的当儿,登羽将半个身子探到楼梯下面,伸出手指将一蜻蜓大小的人影摁回棋盘里。随着“哎呦喂”的一声,那拼命奔跑的身形便无影无踪。
听到声响的沐风此时才从自我陶醉的光辉中走出,赶到登羽身旁关切地询问道:“没事吧师兄?”
“不是我喊的。一个棋灵跑出来了,我让他回家而已。”语毕,拍拍衣袖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坐回到了椅子里。
“棋灵?那,那是什么?”望着堆满杂物的黑漆漆的角落,对于这种不确定的未知,沐风明显有些害怕。
看着师弟紧张的模样,登羽笑道:“刚刚不还很淡然的吗?不用怕,这个家伙以前就吵得很,师父把他扔进棋盘里,先静心个两三百年再说。你刚讲哪了?”
“哦,说那个学富五车的大家呢。”再提起这位著书巨擘,澎湃的憧憬一扫沐风心中的恐惧,他的目光又闪烁了起来。
自沐风开口那一刻,登羽便猜到了答案,他直接道:“你说的可是眉翁先生?”
“没错!师兄可曾见过这位先生?”他此刻激动地心速有些提升,脸上也笑满了暖色。
“见了他,准备谈论些什么?”登羽指着扉页上的那行落款,并没有直视师弟炽热的目光。
“先生如此博学,自然是无所不言了,如果有资格得其指教的话。或可邀其与咱们同道,共诛国贼。若得此人相助,定多有裨益。”沐风好似已经计划好要如何与眉翁谈天论地了,只是不知师兄的眼神中为何充满了同情。
不忍沐风再徜徉美好幻想当中,登羽叹了口气道:“若他与我们同道,当然有益,还是大益处。因为此人就是王绻柊。”
“啊?!”登羽的话叫沐风瞬间如坠谷底,深渊般的冰冷自脚心传到头顶,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半晌才细声道:“他这样的人,为何......”
“正是他这样近乎全能的人,才堪为道界之最强敌。他一人独掌四脉道源,博学广览,已是常人不可企及,再加以皇权相辅,世间无二。”登羽眼神中充斥的厌恶此刻连书页都难以掩饰。他起身走到窗边,站在阴影中,躲过了所有的光束,怅惘地凝视着冬日的太阳。
“既然如此,凭他的实力要人殒命,即使是帝王之躯也不能抵挡。何况他也牢牢掌握着太子,为何迟迟不见行动呢?”
仿佛是预料到沐风会问出这个问题似的,登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的兵力还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他没有把握镇压所有的军队。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最好的状态,他没必要犯险谋逆。况且不是玄樽或者妙壶,持续大量运用道源需要巨大代价,气运也好,寿命也罢,总之单是为此他也不会那么冒进。再者,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即使王绻柊的飞腾已让道教有向国教发展的趋势,但在国家政权层面,我们目前仍被看作是不入流的下品术士,并没有很招人待见。圣上大概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他所进献的药丹至多一小半能入圣上之口。”他的语速有些快,一直盯着窗外没有回过身来。他有些想要哭泣,沐风真的要走上这条道路了,而自己却一步都走不得。
听了师兄的解释,沐风一面思考一面道:“竟是如此。”
几乎是瞬间收拾好了悲伤的心情,登羽此刻回头笑道:“怎么这样简单就相信我了?”
“师兄的意思是?”
他从阴影处绕回到书桌前,叉着腰道:“师父常说,内心的判断才最为真实,他人之言、书信之语,都不可尽信。”
沐风没有想过居然是这个原因,他有些不甘道:“可你是我师兄啊。”
若要登羽说实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