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得出来，她是个聪颖谨慎的，还知道利用地形绕路迂回。从她走路的身姿看，不像会武功，但也绝不是药罐子。”

“只遥遥见了背影，你就能这样细致地分析妙壶实情，为师很高兴。”说着，眯起眼来，捋捋白须。

听了夸赞，参曜绕到前面来，张着那双灵动的眼，笑问道：“师父，那徒儿可以提早去见她吗？”

思索片刻，王绻柊知道，这孩子的确有能力，但有些急功近利了。他捋须道：“你想以什么身份接近她？”

“朋友，大夫，邻居。或者，师兄不介意的话，我还能拜托冼尚书带我直接登门。”

宠溺地笑了笑，王绻柊拍着参曜道：“你这孩子，主意倒是多。不过提早接触还是不妥，等今年道生入宫再说吧。”

参曜还想再争取，门外通报声却在此刻响起。

“眉翁先生，华君到了。”

谨记师父教诲，拜过三清祖师的商华带着一身降真香掀开了门帘。

“商华，你回来了。丢失的雷震脉找到了吗？”

王绻柊眼里的宠溺已消失殆尽，他现在看着的，好像只是颗棋子。

“回师父，已有些头绪，但还未确认。弟子持九宫盘追踪至醉方山下，竟遇着件趣事。”说话时，商华用眼尾扫着参曜。确认他没有收到消息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不要绕弯，直说吧。”喝了口茶，王绻柊显得不太有兴趣，甚至透着些不耐。

“人已经带回来了，只是得请参曜师弟亲自做个鉴定。”

心中隐隐感到不妙，参曜仍是笑道：“师兄有什么要帮忙的，小弟我一定竭尽所能。”

“不难，认个人罢了。就在七政轨下，请师弟移步大堂。”

从里室到大堂不过一条走廊的路程，参曜却在心里敲烂了一百张鼓。被商华盯着，也不敢走得太慢，脸上的笑终于不自然起来。

十步开外，参曜一眼就认出了松雕立柱下捆着的那个人。他飞速跑上前去，蹲在那人面前道：“别兄，你怎么在此？流槿大人，快松开他吧。”

商华贴在他身后，故作关心地将之从地上扶起，语气戏谑道：“不着急，师弟。你再仔细瞧瞧，看到底是不是。”

此人确有蹊跷，可他心口的穿膛记这样明显，根本无法隐藏。咬紧牙关，参曜知道此时若假作不认识，反倒叫商华抓住把柄说自己能力不足。

心里惴惴不安，脸上还是镇定道：“三年来，别兄虽不曾与我相见，可我仍是认得他的。”

“但人家不认得你啊。”

“什么意思？师兄，你......”

“诶，为兄只是把人带回来，其他可什么都没做。”

商华此时是笑着的，只有胜利在握时，他才会笑得如此真切。

头顶的七政轨上木雕星宿来回滚动着，它们有序前行，参曜的心中此刻却乱如麻。

明明每月都会准时收到大羿门的消息，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真的不是商华暗中做手，大羿门那边就棘手了。杀掉一个别赤鸣容易，可要灭掉一方江湖势力，实在得不偿失。况且，他们很可能已经从别赤鸣的身上得到了些道源的消息，甚至伪造他的笔迹与我通消息，这下真的难办了。

“强盗，你们都是强盗。到底，到底要做什么？”别楚声此时已经意识不清，血虽止住了，身子却开始不住地发抖，口中尽是恐惧。

“别兄，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参曜啊，当年你被师门放逐身受重伤，是我救你，为你改头换面。都不记得了吗？”

只要唤醒他，一切还能挽回。若不是师父还在场，他真想给这蠢货一巴掌。当初就不该轻信他的谎话，为了救他，千年的冰蟾都用掉了，现在回来竟是这副德行。

“不要靠过来，你是强盗。”被紧紧捆着，别楚声全力往后缩，脑袋都要凹进柱子里去了。

见此情形，王绻柊对青州的情况已猜到了七八分。他不耐地挥手道：“流槿，先带他下去。”回身又瞧了眼战战兢兢的参曜，冷哼一声，抬腿便走。

“师父！”几乎要哭出声来，参曜追着王绻柊跑出门去。

流槿把别楚声交给下属，带往密室。随后轻声道：“华君，眉翁先生这是？”

还在回味方才的精彩，商华这回赢得很彻底。

他把流槿拉出门去，朝着观宇天楼的方向，边走边道：“别赤鸣很有可能被大羿门的人做了手脚，这些年师弟他居然一点都没发觉。他经手的江湖势力胆敢吃里扒外，如此大过摆在师父面前，好师弟竟还故作无辜，这心态真叫我佩服。可惜他刚唱了两段窦娥冤，戏台子就塌了，真是自作孽。”

“和你说杏不要多吃，会伤胃的。”

离开朝晖城已有两日，坐在村口的草堆上，明虚正仔细地给捂着肚子的揽清把脉。头顶翠柳已渐渐成荫，几只蜻蜓偶然落在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