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可又没其他法子。便想着以牙还牙，托大哥你装作贼人，去把那歹人打一顿，并抢了他的钱！我只为出口恶气，那所抢的钱财，俱是大哥的，我不要分文。”

张四听罢，目光鼠厉了起来，但始终有所顾虑，只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未曾回应。

顾弦歌继续鼓劲，她冷哼了一声，语气恶狠狠道，“我方才见那歹人从赌坊出来，一派容光焕发，定是拿我们的钱赢了不少，真是可恶至极！”

说着她拿出了一贯钱给了张四，“这是打手费用，事成之后还有一贯。”

张四看着那贯钱，心中又动了几分，但始终怕干这打人的勾当。

顾弦歌见他犹豫，便猜出了他的心思，“你把脸一蒙，谁知道你是谁？如今世道混沌，且看那歹人光天化日之下丝毫不遮不掩骗了我们，那衙门也是不管的。不然，我怎会托你帮这忙？”

她长叹一声，收回那一贯钱，转身要走，“看来大哥你也有自己的难处，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只好寻别人去……”

“慢着！”张四急急忙忙上前，把顾弦歌手中那一贯钱收下，然后堆笑道，“这世风日下，我们这些市井平民最该互相帮忙，真能像那吃人不吐骨的官府那样欺负人呢？”

顾弦歌也笑， “正是这个理。”

正在这时，被遣去探寻李说书行踪的末香带信回来了。

她心知顾弦歌的计划，是故见了张四也不甚惊讶，“人我寻到了，快随我来！”

张四不傻，看这情形便猜出这丫头是眼前这位佳人支去跟踪那歹人的，以便过去行事。

一路上，顾弦歌又把怎么抢怎么打怎么逃的细节跟张四又详细说了一遍。

其中关于契约的事情，她再三叮嘱，生怕有差错。张四听得点头捣蒜，而或觉得有不妥之处，也会提出自己的见解，稍作整顿。

……

风卷残叶，小巷清冷。

李说书把小酒壶举到嘴边，一饮而尽，京城的酒虽不能醉人，但饱餐喝足之后，还是有几分神思混乏，醉眼迷乱。

自得了十里亭的话本后，来听说的人，比以往多了几倍，他顿时声名大噪。

惹得不少同行甚至是同门的眼红。

但别人越眼红，他就越高兴，这说明他比这些人要强得多。

想到等下又有十里亭的新话本，心中说不出的愉悦畅快，少不得又灌了几口酒。

突然，李说书的身后忽抢出一个箩筐，猛地把他罩住。

他只觉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呼喊，浑身上下已被一个虎虎生风的拳头不断招呼。

“饶命啊！饶了我吧！再打下去骨头都要断……哎哟！”

“饶你？”张四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成啊，把你身上所有值钱之物都交出来！”

李说书不敢耽搁，马上把钱袋交出，里头沉甸甸地都放了这几日所得。

他才脱手，忽然想起他和十里亭的契约尚在里面，惊得下意识要抢回来。

张四见他有意夺回，立马又一通拳头招呼过去，打得李说书蜷缩在地，不能言语。

他听得那贼人离去的脚步，忙脱开箩筐，要一看这贼人的面目。

奈何对方却把脸蒙得严实，让人丝毫辨认不出来。

正颓然无助间，竟见那贼人把钱袋里的银钱翻出，收在兜里，然后把那空瘪的钱袋随地一扔。

至于那张白纸黑字的契约，早已被张四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

李说书丢了魂似的呆在当场。

他绝望得连周身痛处都忘了，他只觉一阵头昏眼花，反胃吐胆。

“你们这些酸人果真迂腐，竟为这点银钱就差使本大爷来寻别人的晦气。”

张四临走前丢下的这话，说得状似无心，却是明讽他人。

李说书一听这话中之意，顿觉不妥，料定这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那幕后指使，不是那些眼红他的人还是是谁？

他的双眼寒光四射，心里恶恨至极。一打定了注意，便马上颤颤巍巍爬起，往瓦子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事成之后，顾弦歌和张四财债两清，互不拖欠。

目前为止，她的计划都很顺利。

找人伪装成贼人打劫李说书，并当着他的面把那该死的霸王条约毁掉，让他无处狡辩。

再让张四临走时，在他心里种下疑窦，把他的疑惑从裴如珩这边转移到那些妒人的身上。

而那首当其冲之人，便应是与李说书有正面冲突的万说书了。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末香。”

顾弦歌转头对末香低声吩咐。

“你快回去与子寻说，惊喜已备好，让他催促二表兄出门往子月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