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厉火
“救世主来咯~~~”
玛丽向后张开双臂,踉踉跄跄地奔跑在星河里,想象自己是一架飞机。
忽地,她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西里斯,眼神格外不甘:“你——”
少女双颊酡红,湛蓝色的眼中迷离与清醒共存,上挑的眼尾多了几分勾人的媚,发丝松而不乱,宛如流淌在山涧的金色云雾。
“怎么?”西里斯无奈地枕着双臂,看某只醉熏熏的小朋友,光也淹溺在他眼里。
“都怪你,”玛丽脸一垮,眼神有几分惨兮兮在里面,“昨天晚上一掌差点把我魂拍飞。”
“害得我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西里斯狭眼微眯:“你想要什么?”
禁书区可没什么好东西。
西里斯回想起那晚,排排高大的书架间,女孩的侧颜被幽光照亮,原本温柔的眉眼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竟淡漠得不近人情。
对于他们,玛丽好像什么都知道,无论是他和詹姆的友谊,还是詹姆对莉莉的心意,亦或者是他们在练习阿尼玛格斯这件事……
而他却没法看到最真切的她。
她似乎连头发丝都满是秘密。
“想要就能有吗?”玛丽垂下头,有几分丧气地问,睫毛微微颤抖,宛如飞倦的蝴蝶,找不到可以栖息的花朵,迷茫又脆弱。
“当然。”
西里斯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能力的。
女孩缓缓抬起眼,酒精作用下,求索的眼神又欲又媚:“我想要厉火的咒语,西里斯。”
!
西里斯瞳孔猛地一缩,眉头同时就皱了起来:“你知道这是黑魔法吗?”
布莱克作为斯莱特林家族,书房中有点黑魔法的书也不足为奇,可巧的是,他“亲爱的母亲”就喜欢把他关里面反省。
铺天盖地的黑暗就是布莱克家族的本色。
“知道啊,”玛丽理所当然地点头,她举起手,比着枪指向西里斯,做了个瞄准的姿势,wink一笑,“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要打败谁?”
少年的声音像清冷的风掠过湖面,在心里留下圈圈涟漪。
玛丽眼神暗了下去,用一种莫名委屈的语气说:“我不能告诉你。”
西里斯沉着脸,语气生硬:“为什么?”
其实要是换做其他人,西里斯根本不会在意,他不喜欢花时间去揣摩别人,甚至觉得连了解别人都多余。
他的世界到处弥漫着浓雾,别人看不见他,他看不见别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个名为玛丽的女孩吹开了雾,却又把她自己藏在风里。
他这么一问,玛丽就红了眼眶,湛蓝色的眼睛碧波荡漾,连鼻尖都透着粉。
“没有人能和我站在一起,西里斯,没有人帮得了我。”
“有件事好困难,可是我又不能不做。”
玛丽的腔调里染上一层委屈,宛如夏天冰镇过的沙西瓜,冰凉的汁水顺着瓜瓤滴下。
有时候痛苦的来源是因为幸福。
因为特别幸福,所以害怕失去,所以会很痛苦。
玛丽的眼泪让西里斯慌了手脚,他刚想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又意识到这不太妥当,他从来没做过安慰人的工作,她的眼泪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干巴巴地说:“别哭,我告诉你。”
“SummonSatan,这就是厉火的咒语。”
—
回到寝室,罕见地其他三人都睡下了,西里斯躺在松软的床上,视线一偏,《诗翁彼豆故事集》就出现在眼前。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那本书,指腹摩挲过烫金的封面,翻开,一眼就看见属于女孩儿的工整小楷:
“You can be yourself and do what you like there.”
(在这里,你可以从心而行,成为你自己)
刹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撞了下。
从前他一直是不被纵容的那个。
他不是雷古勒斯,无法选择自己的路,他生来就是布莱克家族的长子,在沃尔布加眼中,西里斯注定是要接管整个家族的人。
要优秀、要乖巧、要高高在上。
要视麻瓜如泥巴。
荣耀与枷锁在出生的时刻就已注定,期望一旦押得过多,一丝错误都是出格,是不被允许的污点。
更何况是完全的信念背离。
——“没有人能和我站在一起。”
在玛丽的身上,他似乎再次看到了,曾经挣扎在顺从与背叛边缘的自己。
那时的崩溃绝望起起伏伏,反反复复,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世界只剩下虚空。
如果这发生在她身上,他是无法坐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