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竹猗猗人生参与的第一场祭典，顺利得让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结束后迟迟没反应过来。

期间绝大部分仪式由思无邪完成，她除了必要的配合外，更多的责任就是站在那里当吉祥物。

值得一提的是，思无邪没上演什么让竹猗猗请神上身的把戏——这手段放在前几任国师身上可以说必不可少。

竹猗猗其实事先也做好了扮演神上身的准备，毕竟很多记录里都提到这点。

她不信神，但不妨碍她知道古代有这么一种手法，就像现代的魔术一样。

区别在于，魔术是用真实达到虚假，请神上身是用虚假达到所需的真实。

而思无邪没有用这种近乎作弊的方式。

他总是和其他国师不同。

竹猗猗看着祭台下汹涌的人潮，心想：或许正是因为思无邪的不同，才能得到百姓这样的爱戴。

仪式结束后，竹猗猗第一次近距离面对皇帝，站在思无邪的身边。

皇上生得一副仁厚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除身上的龙袍彰显身份，其他一律从简。

只是……不知是不是竹猗猗的错觉，她第一眼便觉得此人眉眼间隐隐有一股戾气，温和的言语背后藏着烦躁。

而皇上身边倚靠的贵妃千娇百媚，笑语晏晏，在祭祀场合替了皇后的位置却毫无惶恐之色。

他们二人站在一处，看似皇上在前，实则……贵妃更胜。

“呀，神使怎么这般看着臣妾，莫不是厌了清修，想与臣妾在宫里做对姊妹？”

贵妃对上竹猗猗的视线，娇笑着迎上去，“陛下不妨考虑考虑吧，臣妾看妹妹花容月貌，喜欢得紧。”

竹猗猗避开贵妃搭上来的手，立刻出声拒绝：“娘娘休要如此。”

“哦？神使莫非……看不上我朝的真龙天子？”

贵妃恰到好处地递给皇上一个眼神，用意显而易见。

皇上不见半分恼色，眼看着贵妃，说不出的宠溺：“梓潼别闹，神使乃天外来客，神仙中人，定无贪恋红尘之意。但若梓潼喜欢……”

思无邪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竹猗猗，作揖道：“陛下，星落宫廷，于民无益，还望陛下三思。”

“朕自有分寸。”之后便再未提及此事，贵妃也重新倚回皇帝身侧。

好在皇帝没真要把她纳入后宫，竹猗猗松了一口气，也松开攥紧的拳。

不过皇帝竟称呼贵妃为“梓潼”……皇后的处境堪忧啊。

“朕与国师许久未见，欲诉者甚多，加之近日天灾人祸危降我朝，朕心如焚，奈何人力不抵苍天。”

“神使不妨先行回府，朕与国师一同回宫详谈。”

贵妃这回成功搭上了竹猗猗的肩膀，令竹猗猗一阵发麻，“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就不要掺和了，神使，走吧。”

竹猗猗被半推半就着退了场。

她没想到贵妃竟然自由到能未经皇帝允许，便前往他人府邸。

她果然不是囚于深宫的金丝雀……

路上竹猗猗和贵妃同乘一辆马车，贵妃在人后依旧是那副娇媚模样，语气永远缱绻缠绵，勾得人心痒的尾音令竹猗猗都有些承受不能。

竹猗猗基本不怎么说话。

贵妃倒是自得其乐，时不时介绍一下马车内的装潢器物，每一件物品的价值都令竹猗猗深感阶级差距。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放在抽屉里的那枚水晶球。

藏在桌子的暗格里，需得输入正确指令才能开启，类似于现代的密码锁。

贵妃将水晶球捧给竹猗猗，笑道：“这是臣妾专门为神使准备的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竹猗猗猝不及防被水晶球塞了满怀，“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神使不必在意，这是大秦献给我朝的贡品，陛下赐臣妾两枚水晶球，臣妾自己留了一枚，第二枚总想着哪天遇到有缘人再送。”

贵妃笑道：“今日得见神使，真是一见如故，臣妾这才想起这枚水晶球。”

竹猗猗被她又哄了几遍，也就收下了，她实在不擅长拒绝，也摸不清贵妃的态度。

她到底想做什么？

等到了国师府，竹猗猗将水晶球安置在房间的中央，细心查看一番。

忽然在水晶球上看到了自己——准确的说，是衣衫褴褛的原主。

竹猗猗被吓到，但很快耐不住好奇心又贴上去，确实显示了原主的模样，而不是倒映她。

一个诗经能成妖的世界，水晶球能照出她的前世今生应该也挺合理？

是的，竹猗猗莫名觉得，这不是她穿越前原主的生活图像，而是……前世或平行世界。

水晶球里，“竹猗猗”穿越成了乞丐，第一件事依然是去给师父收尸。

她去了，但那里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