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
他看向那片帐篷:“走吧,想必我爹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余时青的父亲余程已在西海卫所驻守十多年。他虽是个从三品的参将,但本朝历来重文轻武,因此甄栩和余时青虽只有五品的文官官衔,也能与余父平起平坐,甚至还略压一筹。
果然大营门口有人正远远等候,为首的中年男子与余时青有七分相似,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两父子。
甄栩有些纳闷,也不知道余时青的父亲为什么会觉得他是野种。
那中年男子身材威武,对着甄栩笑道:“甄大人远道而来,先休息一下吧。”
甄栩笑着回礼:“余参将镇守西海卫所劳苦功高,我们初来乍到,还请余参将多多指点。”
余程哈哈大笑:“甄大人是皇上亲派的特使,用不着我指点。”
他又一脸慈爱看向余时青:“吾儿,咱们几年未见了。你成亲时,我原想着回京看看,可你也知道我这里军务在身,哪里走得开。”
余时青不为所动,上前向中年人行礼:“见过父亲。”
余程仿佛没看到儿子的冷淡,拍了拍余时青的肩膀:“如今咱们家与王子腾王大人成了姻亲,过几日王大人来巡察,你可要随我一同去迎接。”
余时青淡淡点头。
西海卫所的生活极其单调乏味,此处不像京城有酒楼戏台,虽有美景作伴,可再辽阔美丽的天地,人看多了也会觉得审美疲劳。
大小盐商们也不会冬日跑来这苦寒之地,士兵们每天只有屯田和操练两件事。
原本甄栩以为余程会刁难他们两个,没想到他除了第一日为甄栩和余时青接风洗尘,后面几日就再没有出现过。
见甄栩奇怪,余时青嘲讽道:“他们这些武官,家眷都在几十里外的鄯州城。西海卫所几年没怎么打仗,他们这些人平日哪里会在卫所苦守,都回去抱着温香软玉歇息去了。”
虽说武官品级不及文官,可人家的私事也不是甄栩能管得了的。他拍拍余时青的肩:“好了时青兄,别想这些了。他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倒是给了我们机会。今日咱们就去存放粮草的地方看看。”
河仓城供给西海卫所一带多个卫所的粮草,向来由重兵把守。西北边境广袤,卫所分布稀疏,甄栩和余时青骑马半个时辰,才赶到此处。
军需仓库就地取材,由黄土堆砌而成。若非那高些的土墙壁,在这大片戈壁滩中,军需仓库的地点恐怕外人难以发现。
守粮的武官不在,甄栩和余时青出示令牌,驻守的士兵虽有些犹豫,还是放他们进来。
两人查验了半日,果见其中十之八九都是陈年旧粮。
余时青眉头紧锁:“军需这副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这样子和光明正大搬空军中粮草有什么区别!”
甄栩知晓他军中长大,对挪用军需一事尤其痛恨,按住余时青道:“如此看来,我之前的估计还算乐观了,若是此时外敌进犯,这点粮草,恐怕撑不住一场大战。”
余时青握了握拳头:“何止撑不住一场大战。西海卫所偏僻,从周边调粮至少也得三五日功夫,其他军需仓库的情况说不定更糟糕。若是外敌进犯,边境全线崩溃‘指日可待’了。”
连甄栩他们初来乍到都能看明白的,边境这些武官哪里不懂,不过是有一日算一日罢了。
或许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余时青说完这句话,突然地表开始细微地震动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走出仓库,就见驻守的兵士都神色惊慌。
余时青趴到地上,俯身侧耳听了一会儿,转过头来道:“不好,这声响如此巨大,要么是数千人马已经在我们不远处,要么就是数万大军距此地还有一两个时辰。”
边关已有数年未打仗,旁边一个卫兵听了余时青的话,腿都有些抖。
余时青有些疑惑:“这人马来的奇怪,据点的守兵竟然未点烽火狼烟,不知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冲着鄯州城来的。”
时值黄昏,甄栩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紧迫,我有个笨办法,或许能先躲开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