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人(11)
沈姿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然后敲了敲水箱,不太自然地出声道:“在吗?你一定在这里吧,出来聊聊怎么样?”
对着蹲厕便坑说话真的很尴尬,拍了视频发出去都能当奇葩行为大赏了。沈姿从头到脚都是麻的,但没办法,根据她的判断,红衣女人杀掉的那个孩子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这里。
她的心脏作为种子被吞掉,鲜血被喝下用作浇灌,剩余的残渣废料只配冲下最肮脏的水沟。
沈姿认为,比起厨房的下水道,从厕所冲下去更容易处理。况且对那个孩子来说,厨房是红衣女人的领地,房间和客厅也都是红衣女人视线所及之处,唯一称得上有隐私的地方就是浴室。
生前,浴室对她而言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死后,这里是她的诞生地。
沈姿不知道她会以什么姿态出现,但想到她生前的遭遇,形态绝不会好就是了。
沈姿的那句话结束后,厕所没有一点异常,她又耐心地等了许久,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静默。
一切如常的现象仿佛在无声嘲笑沈姿的推测。
沈姿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红衣女人的女儿和母亲不同。母亲死在多年前,她的死和红衣女人没有关系,而女儿和丈夫的死都和红衣女人直接相关,红衣女人成为怪谈后,女儿和丈夫一定也是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的。
没有异常只代表诱她出现的筹码还不够,或者她认为贸然出现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沈姿拿着那叠钱打在手心啪啪作响,继续说:“这些是你攒下来的钱吧,就这么被我拿了没意见吗?这笔钱可是你和你学长跑路的经费,就一点都不在乎?”
沉默,依旧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沈姿叹了口气,面上的纠结之色更重。她将那笔钱塞回了裙子侧缝口袋,又从中摸出一张巴掌大的信纸来,上面的折痕明显,赫然就是学长写的那封情诗。
她准备对着厕所念情诗。
这是比对着厕所说话更脚趾抠地的事情,但还是没办法……
沈姿清了清嗓子,仿佛认命般开始念:
“暮色校园,你逆着人潮向我走来。”
“我站在尽头等你,亘古不变。”
“金色阳光将你变得耀眼,洁白,美丽。”
“你说你的美丽早已覆上冰霜,沁凉,幽寂,终有一日会在盛夏里无声死去。”
沈姿念到这里顿了下,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听到最后一句会不会觉得讽刺,她可不就是在盛夏里无声死去么?
一语成谶。
李奕青和赵予袖站在门口,沈姿那富有感情的朗读声不可避免地隔着门扉传进耳里。赵予袖脚趾抠地,欲言又止看向李奕青。
李奕青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赵予袖只能自己抠地。
凭良心说这首诗不尬,但只要想想沈姿站在厕所,用夸张的富有感情的声音念出来,还有两个人站在厕所门口充当守卫,就怎么想都有点怪。
厕所里,沈姿没有继续念下去,她一动不动盯着便槽中那个圆形的水坑,咕噜咕噜,水面开始不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冒出头。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等了许久,沈姿满以为会冒出头的东西,咕了半天又沉寂下去。
沈姿绷紧身体严阵以待,到最后只剩下无语。
“这封信你不想再亲眼看看吗?和学长有交集的东西一定不止这封信吧,但你冒着被你妈发现的风险留下了它,说明你一定很珍惜它。”
“不想再看看下面写的是什么吗?”
“不用担心,你妈妈不在家,监视的视线也不在,你可以出来,她不会发现。”
沈姿一句一句地说完,带着诱哄和耐心,但没动静,还是没动静,之前的冒泡仿佛只是沈姿的错觉。
太婆妈了,沈姿有点烦了。
“行,”她蹲下身拿起一早被她放在脚边的东西,是一把喷枪,“既然你不想看,我就把它点了,就当是烧给你。”
话音落下,沈姿按下开关,蓝色的火焰冒出来,正当她准备把纸张移过去的时候,蹲坑里倏地冒出一个东西。
速度太快,沈姿只来得及看清一抹黑色便迅速避让。
一股浓郁的从厕所带出的臭味充斥空间,沈姿却无暇顾上自己的鼻子,她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自己不被沾上身。
手中的喷枪没有关闭,扭头跑的时候也没忘记对准那东西,火焰燎过,鼻端除了厕所味还飘出一阵肉烤焦的香味。香味传来的同时,还有一阵“簌簌簌”的碎屑落地声。
“沈姿,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臭?你能行吗?要不要我们进去帮忙?”
“沈姿!”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危险,我去拿钥匙了!”
赵予袖和李奕青担忧又害怕,生怕沈姿应付不过来发生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