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
中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也顾不上了,只顾给自己开脱,便照着邻居吴官人和那个李柜缺的交代,说……说这一切都是梁柜缺张罗的,是梁柜缺和吴官人签订了当契,收下了那块玉佩,她亲眼所见。
梁羡玉这才知道,为何那时覃押司会果断下令拿板子枷了她,也不怕弄错了。
只是这事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她都快忘了,也没生出什么愤恨,只冷淡地看了眼陆静和道:“哦,是这样。那你今日来,是来求我的谅解,要我作为苦主,替你向衙门出具从轻处置的字?”
她摇了摇头,“抱歉,我做不到。”
陆静和小声反驳,“不……不是的,梁柜缺。”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又跪倒在地,小小的身躯一触就倒,却又分外坚韧。
梁羡玉却没兴趣了结她两面三刀背后的缘由,不为所动地指了指门,“既然不是,我们便没什么干系了,门在那里,请自便吧。”
“梁柜缺!”陆静和心里慌急,原以为梁柜缺见她这样,至少会问问她有什么隐情,没想到却是直接下达了逐客令……她猛然扬起了头,大声道:“我不是来求你谅解的字,但我是来求你的原谅的!”
她憋着眼泪解释道:“府尹大人说我爹爹出征不归,只有我一个孩子,看在爹爹份上,这次衙门里不会罚我。我对不起梁柜缺,原也是不敢再来见你,可阿娘也知道了我做的事,她叫我千万来一趟,不能拿着衙门的从宽处置,就在心里给自己也脱了罪。她让我给梁柜缺带句她的对不起,说如果她能下床走路,也会陪着我一起来道歉。”
梁羡玉沉默了半晌,看着她短短数月越发隐忍坚韧了,蓦然又想到在延真观的二姐,听那里的夫子说,二姐为了赶上功课,夜里都在勤勉……
她淡声道:“我原谅你了,起来吧。”
辜负她的信任,不是做错事这么简单,如果不是想起了二姐,她会直接闭门谢客,而不是说上这句敷衍她走。
陆静和却以为她真被谅解了,如释重负,刚要给她露出个笑来,一见她和从前比起来分外冷淡的样子,愣了下,猝不及防往她手里塞了块银锭,很急促地说道:“梁柜缺,对不起,我是个坏人,教你为我的事效劳,还要骗你,这是阿娘要我赔你的!”
说完她拔腿就走,到后来更是跑了起来。
梁羡玉还怔着,她已跑到了几尺外,等梁羡玉察觉出是银锭,便想还她,追上去道:“你等等!陆静和!”
一直追到了陆静和家里。
看着眼前门皮剥落的门板子,梁羡玉终于察觉到不对,在门外叫了句,“陆娘子,你出来,这银子我不要,不出来我就放在门口了。”
屋里传出道伴随着咳嗽的妇人声,“是梁柜缺吧?我是她母亲,求您进来叙几句话。我……我们并无恶意。”
梁羡玉看了下周围,只是一处普通民居,门上还挂着军户的牌子,看上去并无不妥。
于是她见到了靠在床头的妇人,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可在这样的瘦削之下,却没有散了精神,眼瞳清亮如水。
“梁柜缺,您请坐,我是陆静和的阿娘,刘氏宜君,请您听我说几句话,几句就好。”
她讲了个不长的故事。
刘宜君所嫁之人叫陆峥,是个三代单传的猎户,也就是陆静和的爹爹。陆峥十三年前被征入伍,到了西夏与大枀交界的河湟地区,三年后死在了战场上。当时厮杀混战得厉害,西夏又有良马,许多士兵被马蹄踏得血肉模糊,认不出人脸,陆峥只能和其他人一起葬在了秦州。
陆家爹娘只有这一个儿子,一直以来嫌弃儿子非要娶克死前夫的刘宜君,进门后又只生了个女儿,只怕会让陆家绝了后。儿郎死讯传来,他们万念俱灰,把刘宜君赶出了陆家,却并未写下休书。
四个月后,陆家父母自缢而亡,留下一堆新借的欠条,给带着陆静和的刘宜君偿还。
刘宜君很平静地讲完了这个故事,将陆静和叫到跟前,指着她,对梁羡玉笑道:“梁柜缺,我这个孩子你看看,根子上并不坏的。你手上银锭,是她爹爹从前线寄回来的,上面还有军衙的印戳呢。人人都说他英勇杀敌,并非个懦夫。我嘛……”她突然堵了口痰,咳嗽得背过身去,拿帕子掩了掩,又坐正来,继续轻声道,“虽得了痨,总觉得并非报应,只是命坏了些。这个孩子,她……她是个正正经经的家里养出来的……”
陆静和意识到什么,刚才在梁羡玉面前没哭的她一下子哭出来,跪在地上,哀求地叫了句“阿娘”,哭着说道,“我错了,我做错了,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那句“阿娘”,梁羡玉听得酸涩,她不由软了声道:“刘娘子,你想要我做什么?”
刘宜君轻轻拍着陆静和的背,用着她瘦到见骨的手掌,一边温声断断续续道:“梁柜缺做的事,我都知道。我,信重梁柜缺的人品,也……佩服着梁柜缺的本事。这个孩子年岁渐渐大了,却始终叫我放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