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其比
叶衡没有直接的关系,只因绍州那位殴打他人致人重伤却不肯赔偿的齐姓女子与叶衡的侧室齐苗同出一族,刑部员外郎谢希然便将之判定为叶衡的案子,认为这齐姓女子是仗叶衡的势,方才敢如此放肆。
“此女当街大喊大理寺卿是我嫂嫂,谁人敢拦我!态度嚣张,肆无忌惮,但其与叶衡并不熟悉,据叶大人说她从未携齐苗回过绍州齐家,更不曾见过这位齐姓女子,此女仗叶衡的势固然有之,但不能算是叶衡纵容之过。”
对于这件事,陈语陌的分析也比较中肯,她是个聪明的女儿,知道既不能偏袒叶衡,也不能挤之太过,毕竟二人同司法宪,互相倾轧只会彼此都不舒服。
事实简单又明晰,明帝处理得毫无难度:“将那齐姓女子从重判处,再令其以家产赔偿伤者。大理寺卿叶衡疏于管教亲朋,致使亲朋仗势伤人,罚俸半年,以为后戒,即日起恢复厘务。”
相比之下,萧霁月的案子倒不甚明晰。与林络等人侵吞的是司农寺的官田不同,萧霁月贱买的两所别业一在越州,一在东境,在越州的那所是贱买无疑,却又没在她的名下。东境的那所房契地契上的名字是她,但是银两数额双方各执一词,需要派人前去核实,今日结案有些难度。
明帝倒也不急着在今日结案,今日能把林家和叶家的案子判理清楚,已属进展迅速,吩咐陈语陌继续审理,她便转过来处理别的政事了。
心里惦挂着董云飞,想着早些散朝,早些回后宫告诉董嘉君今日朝堂风平浪静的消息,天到午初,明帝及时地散了朝。柳笙和关鸣鸾几个接踵而出,唯有罗幻蝶留了下来。
“罗卿何事?”
“陛下,臣听说林果君居然敢在林府阻拦御史台差役抓人,陛下,忠言逆耳,臣还请陛下对林果君予以戒斥,让他勿再逾越君卿本分。”
明帝横了罗幻蝶一眼,“你方才为何不讲?”
刚才几个朝臣跟商量好了一般,没任何一个把事情往林从身上引的,她还以为她们几个在这一点上出奇地一致,看来不是一致,只是各自把想法隐藏了下来。
“此事微臣在陛下坐朝之前请示过柳相,柳相说陛下一向心疼后宫,眼下林侯尚在医治之中,陛下必然不忍心责问林果君,微臣便没有提。”
“你既知不当提,为何在柳相离开后,单独奏与朕?”明帝凤眸中起了一层薄怒,她最不爱见臣下们彼此勾心斗角,像这等当面赞成背后单独奏御持不同意见者,在她看来纵然不是小人,也算不得骨鲠之臣。
“微臣怕方才提出,别的臣下附和微臣,使得陛下不得不处分果君。勉强陛下处分君卿,有失事上之礼,微臣不敢这么做。可是,微臣实在是有些担心。”罗幻蝶说到这里,特意地顿了一顿,而后一撩朝服下摆,跪了下来。
明帝眯起了凤眸,没有开口。凰朝帝臣日常礼节,只是躬身,跪拜是最为隆重的礼节,通常意味着行礼之人期盼所求必应。
罗幻蝶微微扬了扬下巴,仰视着明帝,声音也有些激动:“陛下,所谓忠臣者,以顺上为第一,林果君既做不到顺上,哪天陛下不能如他的意,他怕是就要心有怏怏了。他武艺高强,家世优越,立有战功,又诞育了公主,若是他心中不能平,那微臣真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明帝盯着罗幻蝶看了好半晌,并不让她起身,只是敛了笑容,沉了声音言道:“罗卿过虑了,罗卿是澄之的朋友,当知道澄之同果君极其要好也极为欣赏果君,罗卿纵然做不到友其友,也不应当如此中伤果君。”
罗幻蝶依旧跪在地上,话说得执著而有力:“陛下,江相是个宽以待人的人,这世上同他要好的人,不知有多少,可这世上只有一个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