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

十二月十五日，明帝用过早膳后，携皇后安澜、敏君赵玉泽、果君林从、文卿陈语易，在右相柳笙、天武军统领秦瑛、兵部尚书徐淳、刑部尚书关鸣鸾、御史中丞陈语陌、权吏部副尚书罗幻蝶、权礼部副尚书高莹、御前亲军统领李蔚等人的扈从下，前往汤泉邑休沐。

京城文武无论官职高低，凡愿去者只要将名字报于政事堂，得到柳江二相批准，便可随行，六部七寺官员去者大半，修书处官员也去了不少，就连鉴往处也有人前去。

安远侯赵湘、户部仓部员外郎沈芙、刑部郎中任蔷、起居舍人柳菲菲、刑部员外郎谢希然、礼部祠部主事徐沫、礼部膳部员外郎陶怡萱、大理寺少卿冯兆雪、卫尉寺少卿冯姝、兵部职方郎中梁旖纱、司农寺丞绵臻、大理寺司直卢霑，修书处王韶、叶葆珍、岳昉、顾琛，鉴往处的高莙、蒋苓，皆在赴汤泉的队伍中。

朝廷重要官员中，唯有大理寺卿叶衡和户部尚书钱文婷、户部侍郎苏澈、右散骑常侍向锦四人不曾前往，四个亦各有原因。大理寺卿叶衡，近来的表现很是奋发踔厉，自己向明帝奏请留京，道是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官员全部去汤泉休沐，京城中遇到什么宵小贼人，就没人审案了。户部尚书钱文婷则是家中侍夫宽儿尚在孕中，前两天身子不好，钱文婷很是放心不下，说什么也要留在家里陪着宽儿。苏澈则是自己有孕，不便前往。向锦是要承担教育奕辰的职责，无法前往。

萧氏王女中，惠王世女萧冰月，因要在家中照料病重的惠王，未曾前往，淑王世女萧忆月、 惠王次女萧冷月，皆在随驾之列。

而京城中那几个家中夫侍众多，对待男儿不够尊重的女子，像德王世女萧霁月、楚昀长女楚宙、郑岚的次女郑凌岫、顾家的顾蕾顾蕊姐妹，全都被柳笙和江澄留在了京城，理由是鉴往处的差事不能停、顾家的生意也不能中断，需得她们留下当差、照料生意。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又很有几个以风流体贴著称的女子，还有徐沫这样尚未成亲的小妹子，最为兴奋的不是第一次前来汤泉邑游玩的新进官员，而是在汤泉邑等着恭候她们到来的侍浴男儿们。

这些小男儿都是经过刑部验过身份的，要么是原来的凰朝百姓子弟，要么是玄武三国的平民男儿甚至是官员子弟。其中尤以那些官员子弟，气质最为出众，他们原本都是被母父娇养的官家公子，眼下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有些是被家人催促，有些是要为自己谋个前程。他们跟各地的平民男儿一起，在半月之前就在刑部报名，接受身世查验，八天之前由内侍省用大车拉到汤泉邑，再由汤泉邑主管官吏和内侍省内侍都知一遍又一遍地教导规矩，方才在两天前被带到这流丹山上来，此刻他们全都身着特制的白罗衣衫跪伏在流丹山通往山腰的平地上，迎接天子銮驾。

明帝倒没怎么在意，每年都有这样的迎驾仪式，她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玉手一摆，免了众人的礼，直接停驾上山。

安澜却是瞧着茫茫一片的白罗衣衫，觉得今年的侍浴男儿人数比往年都要多一些，他准备待会儿到山上问一问汤泉邑的主管。

果然他猜测的是对的，汤泉邑的主管在御驾落座汤泉行宫的主厅之后，就上前奏禀：“今年共有三百六十名男儿前来侍奉汤泉，比往年多了一倍，不过请圣上放心，这些男儿的身世皆已经过刑部查验，微臣也对他们做过教导，每个人都懂规矩。微臣将其中最为出色的十人，带过来给陛下过目。”

明帝微笑：“带过来吧。”

她每年都不驳下面人的建议，却也每年都不会收男儿侍浴，这不过是个例行公事，待她过目之后，汤泉邑主管自会将这些男儿拨付到随行文武房中，有些做近身侍候的差事，大部分都只是承担粗使杂役的活计。

明知道以前明帝没有收过侍浴男儿，可是安澜看到这十个男儿的时候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这十个男儿实在是太过出色了。

单论容貌，没有哪个能及得上年轻时候的他，可是岁月不饶人，他不再年轻，这些男儿却是青春正好。

这十个男儿每一个都是汤泉邑主管和内侍省都知选了又选教了又教的，虽然比不上安澜，却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俊俏男儿。其中有三个是当年玉龙三品以上官员的儿子，有两个则是出自玄武名门望族的孙家和娄家，大家公子身上那种矜贵与娇弱并存的美好气质，很让人眼前一亮。余下的五个也都是各地平民男儿中最为出挑的，虽然气质比不上那五个，但是用心讨好，眼神乖巧，也自有其动人之处。

他很难确保他家月儿不动心，可是当着这主管的面，他又不想露怯，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他面上仍旧云淡风轻，笑容得体而矜持，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此刻这十个体态苗条笑容甜美的男儿一起向着明帝施礼，声音个个清莹动听，“奴才们见过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明帝点了点头，暗道今年随行的文武有福气。她笑着看向露儿，吩咐道：“每人赏匹彩缎。”

男儿们再次向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