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涟漪
满意,她必有重赏。天子发了话,沈名菡只好苦笑着应承下来。
明帝交待完沈名菡,便带着顾琼离开,这回却是不去顾琼的琳琅殿,而是直奔紫宸殿。
紫宸殿内,露儿一早就得了明帝的吩咐,准备好了供晚上消遣的双陆、投壶、骰子、九连环、燕几图等物,两个用过了晚膳,一样一样地玩,直到亥时三刻方才一起进兰汤房洗沐。夜里顾琼便宿在紫宸殿中,明帝有意让他释憾消怨,拿出手段轻怜密爱,两个百般绸缪,感情迅速恢复。
次日早上明帝匆匆去上朝,走前顾琼尚在熟睡,明帝也不让人喊他,任他酣睡,到明帝上朝回来,顾琼方才醒来。明帝携了他的手,同他一道用早膳,顾琼这才知道明帝早上起得迟,饿着肚子去上朝。他心中又得意又感动,看着明帝媚语如丝,“臣侍回去给陛下做道花胶鸡补一补。”
明帝慧黠一笑,抬手刮刮他的鼻子,言语宠溺,“花胶鸡就不必了,琼儿还是早些把朕的新寝衣赶出来,朕好换着穿。”
顾琼也有此意,用过了膳,明帝仍命人用软轿把他送了回去,他回到琳琅殿,就开始动手绣那寝衣上的图案。
绣了约有半个时辰,他觉得后背有些酸,便停下来活动肩背,鸢儿瞅准时机走了过来,“主子,奴才给您揉肩。”
“好。”鸢儿走上前来,轻揉慢捏,顾琼顿觉舒爽,笑着赞了句“还是你会服侍。”
鸢儿浅笑了下,开口道:“主子,有件事,皇后主子不让奴才讲,可奴才想您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知道了这事,无论如何都应该告诉您。若是奴才不讲,那就是对您不忠。”
顾琼听事情牵涉到安澜,鸢儿的语气又这般慎重,心下很有些着慌,他指指一旁的锦凳,吩咐道:“你坐下慢慢说,究竟是什么事?”
鸢儿一撩衣摆侧身坐了下来,看着他小声道:“主子,那天您刚落水,圣上是想要给您个公主的,她在您睡着的时候,把皇后主子喊到外间两个说来着。皇后主子不同意,皇后主子说了一大堆的话驳斥圣上,又是说这药可能损害陛下御体,又是说尚公子的药研制不过一年,不知道对往后有没有影响,又是说圣上因为主子受损,宫里的主子们全都会指责主子,又是说这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不值得圣上冒险。”
鸢儿回忆着那日安澜所说,把他在殿外断断续续听到的帝后两个的对话,简单向顾琼回报了一遍。他说的虽不完全,却也把安澜那日主要的意思都讲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又从袖子中拢出了一个金镯子,将镯子呈给顾琼:“皇后主子赏奴才的,皇后主子说主子精神刚刚恢复,不能再受波扰,让奴才在主子面前守口如瓶。奴才不敢不收皇后主子的赏赐,可也不敢因为收了赏赐,就瞒着主子,这毕竟是有关女嗣的大事,奴才知道主子其实很想得个公主的。”
顾琼听了,只觉这两日的欢喜如同被人浇上了一盆雪水,一下子就降了温度。他气得站了起来,胸口起起伏伏,好一会儿都消不掉这口愤懑。
鸢儿看他脸色不好,越发替他不平,“主子,皇后主子自己膝下有公主,却阻止您诞育公主,他真的是管得太宽了,奴才替您委屈。”
顾琼冷声道:“他是皇后,为了大公主的太女之位,他自然不想让宫中再诞育公主,少一个公主,大公主就少一个对手。”
“可是,他凭什么就阻拦您啊?他要是真有本事,当初干嘛不拦着淑君主子、敏君主子、果君主子啊?他只拦您算怎么回事,柿子拣软的捏么?他说什么尚公子的药会损伤圣上御体,可是圣上自己都说上一回不知道服药的法子,现下已经知道了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的。”鸢儿这几日想不通的地方一股脑全倒了出来,这些话在顾琼心里继续挑起涟漪。
顾琼花了两刻钟的功夫,方才让自己克制住了火气,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鸢儿道:“你去趟内侍省,就说本宫请尚公子翌日入宫请平安脉。”
鸢儿听他这么说,眼睛就亮了起来,很是高兴地问他道:“主子,您是想要让尚公子给您开药调理身子好偷偷地怀上凤胎么?主子,您这招可就太对了。管皇后主子高不高兴呢,您先诞育了公主再说,您有了公主就有了一辈子的靠山,这比什么都强。”
顾琼不置可否,只淡声对鸢儿道:“你的话也太多了,本宫只是说让尚公子请平安脉,没说别的,你不要自己添话,更莫在外头乱说。”
鸢儿听了,以为顾琼是不想张扬,当下欢欢喜喜地领命而去,“奴才这就去内侍省传话,奴才晓得轻重,不会对外头乱讲的。”
顾琼待鸢儿走后,便继续拿起绣针给明帝绣寝衣,此事过于复杂,他一时间拿不准究竟该怎么办,决定等明日问过尚然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