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医
西南偏远小县上,密密麻麻的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一脚踩上去,水花四溅,裹着泥土溅在裤腿上。
沈云祁丝毫不减速度,拉着乔大夫的胳膊,稳而有力的带着他在雨里往家赶。
“慢点,慢点,哎呦,老夫的一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拽散了。”
乔大夫脚步快速的跟上沈云祁,嘴里不停的抱怨着,心里着实在后悔,今日下雨,就该早点闭门谢客,免得大老远被人拉出来冒着雨问诊。
沈云祁一手举着伞,伞柄歪斜,大半都挡在了大夫的身上,自己已然浑身湿透,嘴里道歉着:“您辛苦点,马上就到了。”
乔大夫还在叽里咕噜地抱怨,心中也是可怜这位平日里丰神俊朗的大人。
这位新上任才半年的县令大人,他早就听说过,只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听说还是京城最年轻的状元,上任后就入了皇上的眼,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不清楚,怎么跑到他们水林县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
此刻,这位大人毫无形象可言,除了脸上白嫩干净以外,浑身湿透,低头再看他的身上,穿的是一件灰色短打布衣,衣角上还有几块补丁,普通得没一处与他们这些穷苦小老百姓不一样的地方。
看在这是有生以来在水林县看到过的最朴实最贴近百姓的县令大人,他才忍忍。
二人到了云坡巷里的一户小宅子门前。
沈云祁收起了伞,直接推开门,厚重的木门在雨水的浸透下,发出更大的吱呀声,惊动了里面愁容满面的几人。
最先冲出来的是沈云祁的大嫂周海花,用干惯了农活的大手,一把拽住大夫,就往房里冲,险些把乔大夫拉了个踉跄。
“大夫,您行行好,救救我女儿,这都烧了一夜,再烧下去可还得了。”
昨夜下大雨,周海花的女儿沈渺渺感染了风寒,今日一早,就发烧昏迷不醒了,丈夫沈云通去县里医馆,人家死活不愿意出来问诊,只好求到小叔子跟前。
乔大夫进了屋,没看清其他人,就看见一张矮床上一个瘦小的小女娃,身上盖着薄薄的柳絮被,双目紧闭,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不做迟疑,上前搭脉看诊。
站在床边的,除了周海花,还有紧随其后的沈母,沈母面色平静,但眼里含着隐忧,二人屏气凝神地看着乔大夫。
沈云祁全身湿透,二嫂何秀莲也想跟着进去,但看见小叔子这个样子,让他赶紧去换件衣服,然后转身去厨房,准备煮一碗姜汤,下这么大的雨,也要给乔大夫喝一碗姜汤,去去寒。
待到乔大夫放下手,周海花着急地询问情况。
乔大夫说道:“这丫头身子弱,风寒来势汹汹,最好还是要用好药,我这里有几服药,先吃着,等雨停了,建议你们再带她去城里看看。”
言下之意,这丫头底子差,伤了根本,光靠他的药,治不好。
这种情况其实对乔大夫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县里穷,百姓穷,穷人家的小孩身子本就弱,一场风寒就可以轻易送走人。
水林县每年都有病死的小孩。
心中唏嘘一声,这位县令大人上任半年,居然一点没贪!
哪个当官的家里小孩子不是养的肥头大耳,这种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近期也没好好调养的官眷。
这样的父母官和官眷都是少见。
乔大夫没把话说绝,但沈母是听明白了。
沈家穷,她的小女儿就是死在了一场风寒里,大夫能不能治得好,听话音就明白了。
但周海花一听,就觉得还有救,欣喜道:“好,那就麻烦大夫了。”
沈母没有说话,等大夫从药箱里配好药,将药拿去给二儿媳妇煎熬,再将手里的碎银递给大夫:“辛苦跑一趟。”
沈母正面对着乔大夫,但眼角还是看到了大儿媳飞快的在她手里扫了一眼,然后低头假装给女儿盖被子,不说话。
何秀莲将药先放在火炉上煎熬,然后将姜汤端了进屋,请大夫喝一碗,乔大夫也不客气,一口喝下一碗热汤,浑身顿时热气腾腾,见这家人待人周到,也不着急了,等雨停再离开。
周海花感激了几句。
没过一会,何秀莲就将熬制好的药汤端了进来,和周海花一起,给沈渺渺喝下。
半个时辰后,这碗药的确起了作用,沈渺渺的烧退了下去。沈家人全部松了口气,乔大夫看了看天,决定离开,沈云祁又亲自将乔大夫送走。
送完了乔大夫,沈云祁回来,站在门口,听见里面喧闹的声音,心知大哥和二哥应当是从地里回来了。
沈家在后山种了白萝卜,沈家两兄弟听说最近后山上有野猪出没,就在昨日,有好几家地里的菜被席卷了一圈,两兄弟就打算,今日无论如何要上后山,把萝卜全部收回来。
正准备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为什么要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