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告别乔殷后，沈清宁回到自己的山洞里。

死生隙的雨下得没完。

沈清宁顶着从乔殷洞里借来的盆，一路踩着泥水，才在大雨浇破她头顶的盆之前回到了家。

一进洞口，她立刻盆取下，将湿漉漉的头发撸到脑后，脱下外裳后，手脚麻利地生火烤干。

好在昨日把门口的木柴全部捡回了洞中，沈清宁边捧着衣服烤火边想，现在一时半会儿，倒是不愁生火的柴，况且还有昨日取来的猪兽，油脂和肉，至少能保证不被饿死。

视线落在死不瞑目的猪兽身上时，沈清宁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乔殷说的话。

“关你进来的妖魔，会给一些供给。”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沈清宁索性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现如今要紧的，是尽快勘察周边的土地，看看能不能寻到种植用的良种。

一座山这么多人，总不能仰着人的鼻息过活。

想到昨日围坐在篝火前的一群人，沈清宁不由得有些发愁，要是有灵力，她自然可以滋养出足够供给一群人的灵田出来，可偏偏乌岸这个混账，锁了灵脉。

她想到这里，狠狠地把衣服又摔打了两下：“混账乌岸！”

空荡荡的石室里面，忽然多了另一道声音，冷冷道：“背后嚼人舌根，非正道修士所为。”

沈清宁一哆嗦，差点把衣服丢进篝火里面，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怒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乌岸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来，一双金色眼睛含笑带诮，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淋成落汤鸡的沈清宁，冷冷道：“与我作对，就为了出来淋雨？”

沈清宁抬起头，看着乌岸居高临下的脸，居然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嘲讽，她抬眼看着乌岸，笑眯眯地将手里的外裳收拾好：“干你何事。”

乌岸可真是个怪人，抓到她行刺不杀，还天天闲得看刺客。

乌岸沉默了，良久，他坐到了篝火的对面，火光摇曳，他玉白的脸上被映出了三分暖色，沉默许久，他道：“你家人——。”

沈清宁翻烤衣服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烤起来：“家人？我从小被人送到沈家养，没人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你认识我家的人。”

乌岸居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认得。”

这仿佛攀亲戚一般的语气，直接给沈清宁弄得沉默无比，良久，她翻着衣服，干巴巴道：“......所以，您帮我寻亲还是招魂？”

乌岸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良久，还是闭了嘴。

沈清宁嗤笑一声。

她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她的家人来寻亲，沈清宁早就知道，他们不是死了，就是不要她了。

此时手上忽然一松，乌岸将沈清宁手中的湿衣服召来，一挥手，蒸干了衣服上的湿气。

他把干了的衣物放在沈清宁怀里，默默起身走了。

沈清宁抱着干燥温暖的衣物，目瞪口呆。

这天尊费事扒拉地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洞，就是为了跟她攀个亲戚，再给她烘个衣服？

走到洞穴之前，乌岸回过头来道：“你的先祖，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沈清宁歪了歪头，笑道：“有多不简单？”

乌岸沉默片刻，一转话题道：“你如果愿意回魔宫，我今日便带你回去。”

沈清宁干脆利索地拒绝：“我不要，求你自己冷静一点。”

乌岸废话不说一句地走了，沈清宁把头探出去，一点影子都不见，她笑着一回头，冷不定见地上放着一只包裹，拆开包在包裹里面的油纸，里面是两件干净柔软的衣服，并上一柄油纸伞。

她抬起头，望向乌岸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雨下得连绵，沈清宁抱着伞站在洞口，雨滴打在她头顶的石洞上，淅沥有声。

她披着干燥的衣服，烤着火，竟然荒诞地在这死生魔窟里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被照顾的感觉。

一定是疯了球儿了，她啪地给了自己一下，站起身来，飞也似地在疾走两步，转头忽然见远处遥遥有个人影，神色慌张，在暴雨里连滚带爬。

谁？

她眯着眼睛仔细分辨，走得近些了，她才认出人来。

来者是昨晚酿酒的李叔，他一见到沈清宁，便像见到救星一样，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去告诉村子里的人，外面来东西了！”

沈清宁从没见过人能慌成这样，应了一声便手忙脚乱把油纸伞递给李叔，李叔大喘着气把伞还给她：“快去，快去！不用管我！”

她只好应了一声，把油纸伞撑在头上，转头向乔殷的山洞飞奔而去。

山路湿滑，雨水越下越大，大得沈清宁几乎看不清前路，好在她常年在后山劳作，身体的素质非一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