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
郁家祖宅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回廊曲折,一步一景。
郁岁在路上碰到提着纱灯的侍女,听见她们小声议论:“你瞧见没?那东瀛来的修士,好像一直盯着我们家主看。”
“我听人说,他是言少爷在扶桑宗求学时的好友,还是宗主之子。若我们家主嫁过去,那可就是岛主夫人了。”
“什么嫁过去?”郁岁冷不丁开口,目光如炬:“郁妙就算是成亲,也该是男方入赘,不用你们替她盘算婚事。”
“啪嗒”一声,侍女手中的纱灯被吓得掉落,熄灭了光亮。
在半明半寐的夜色中,郁岁那张冷艳的面孔恍若修罗。
“尊主!尊主饶命!”侍女们膝盖一软,猛地跪下,齐齐磕头。
郁岁:……
“尊主是谁?”
领头的侍女胆子稍大,颤抖着嗓音道:“是、是您,一派之主是宗主,宗主之上是尊主。”
郁岁:……
叫我女魔头就行了,这么客气干嘛,怪不适应的。
她没有要为难打工人的意思,只问道:“你们家主呢?还在宴席上吗?”
侍女摇头:“家主不甚酒力,袖口被打湿,回房换衣裳了。”
郁岁颔首,穿过前方月洞门,往郁妙的闺阁走去,哪知小院里已聚集了不少来宾,似乎在看热闹。
往里望,殿内灯火通明,来宾想象中的风月艳色并没有出现,女家主郁妙衣衫整齐,她抽出被那东瀛修士捉住的手指,温声道:
“郁言,他饮多了酒,误闯我寝殿,既是你的朋友,我便原谅一次,下不为例。”
“来人,送他们离开。”
被唤做郁言的少年面色不虞,眼神中分明还有几分不甘,正是先前找郁妙借钱的旁支兄弟,也是侍女口中的言少爷。
他揽过好友的肩膀,正要送人回去,黑夜之中,一柄清冽如雪的长剑陡然出现,划开看戏的人群,直指郁言额心。
“我有说让你走吗?”清冷的女声由远及近,红衣少女的身影瞬移出现,停在修罗剑后。
郁岁握住剑柄,轻轻一挑送回背后的剑鞘,寒声道:“我师妹原谅了你,可我偏偏是个记仇的人。”
郁言的脸孔变得煞白,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大堂姐在说什么,郁家如今是小堂姐做主,她说的话难道不算数吗?”
“你怎么死到临头还挑拨啊?”郁岁皱了皱眉:“最讨厌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她翻转掌心,灵力凝成的长鞭瞬间就打碎了郁言的膝盖骨,逼得他跪在地上,低人一等。
怎料这小子还是嘴硬,忍痛道:“大堂姐如今是了不起,修真界人人见你就躲,可你呢,不分青红皂白,路过的狗都要打两巴掌。”
“好。”郁岁真的给了他两巴掌,周围竟无一人敢制止,她淡声道:“你也说了,我如今是个疯子,想杀谁,想在哪里杀,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拦。”
“但是堂弟,命只有一条,你要想好,要么当众交待你做错的事,要么等我哪天心情不好,直接上你家灭门,你看看谁敢多说一个字?”
郁言这才知道害怕,强压着身体本能的颤栗道:“是,我就是看不惯小堂姐区区女子之身做我郁家家主,要不是有你撑腰,她根本就德不配位。”
所以他才想用迷香毁她清白,想设计让他的好友与郁妙行云雨之事,一旦女儿家被迫嫁出去,总不会再霸着家主之位不放。
“哦。”郁岁抬脚踩在他碎了的膝盖骨上,轻碾道:“当着大家的面,我就把话放在这里,即便郁妙今日失了清白,她也不会远嫁去蓬莱小岛。”
“她就算招赘,纳四五个夫婿,也还是能做郁家的家主。”
“你想上位?除非我死了。”郁岁的神情渐冷,无视少年脸上的痛苦和恨意:“堂弟,收起你那愚蠢的想法,像你这样有勇无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东西,家主之位岂能轮得到你?”
郁言痛得昏死过去,周围看客噤若寒蝉,百闻不如一见,这修真界的女魔头与暴君有什么区别?
郁岁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扫了眼那个说是醉酒,实则中了迷香的东瀛修士,同郁妙道:“我给你的清心丹还有吧,喂他吃一颗。”
郁妙取出袖中的瓷瓶递给侍女。
这丹药是司空昱耗费心血所炼,普通的毒气和迷香都能解。
郁妙到底有把郁岁的话放在心上,凡事多留了个心眼,也避免了出丑于人前。
今日这一场不怎么入流的宅斗,也算是对她小小的试炼。
日后,她会遇到更多难关,更多居心叵测之人,但没关系,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东瀛修士很快清醒过来,见好友被打晕过去,他朝着郁岁愤愤不平道:“原以为中原的修士胸襟宽广,没想到还不如蛮夷。”
“对,我是野蛮。”郁岁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