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你去吧，没人拦你。”

“可小妹妹没有说自己想死，”她咬牙，“即使她不想活了，我也要听到她说不想活了，我才放手。”

丁源沉默了。

白芷出了口恶气，终于不再说话，撑着冰冷的身体往黄大夫的诊室走去。

丁源默默的跟在身后。

“黄大夫，您好好看看，烧了好久了。”白芷也是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不过因是熟人，怀里又抱着一个小女孩，弟子也就没有拦住她。

黄大夫正在用铁药碾磨药呢，他看见急急忙忙跑进来的白芷，也不多说什么，示意弟子拿出药箱，自己拿着脉枕就上去把病人接下来了。

他也是紧紧的皱眉了，与眼前的少女少年一样，他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伤寒了、烧起来了，还敢带去玩水？”

他不是不懂这女孩、小子身上的破烂衣物并不是白芷这样的贴身侍女可以接触到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嘛，能吃能喝再少说点话，才能活得长久。

“炙甘草一两，干姜半两添一半，附子切半。”黄大夫捻了捻胡须让弟子去煮药了，犹豫了下和白芷说，“先吃药，吃不下吐了，放凉了再试试。”

“现在先把衣服换了。”

“不换就带走，不要死在我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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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瑜在云梦院里，正在措辞待会的一场大戏。

她不是没看见白芷的进进出出，但是她也不是特别在意。

主院的珊瑚姑姑又来了一趟，把给姑娘练手的铺子庄子契约都交给了杨瑜，让杨瑜惊喜的是，母亲还给了不少银钱，但是还是不够，杨瑜皱皱眉。

前世光顾着发疯去了，衣食无忧，根本就不需要银钱，到了后期，权力的汇聚自然而然的让杨瑜拥有了财富。

可以说很少很少有这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况了。

杨瑜也是专程去主院打了一趟谢过母亲，试探性的问父亲是否回来，崔颖看见女儿的小心翼翼也是心疼，但是天杀的杨靖博还没回来！

于是便打发了女儿回去。

然后开始指使院内的珍珠，“去，去前院问问，这个家是不是不准备要了。”

珍珠无奈的答应了。

崔颖才不管，表哥这么久没回家了还不报备一声，哼。

最好不要被她抓到什么花花模样！

杨瑜回去的路上和白芷正面撞见了，白芷小脸白白的，但是还是乖巧的回到了她的位置——小姐的左侧方。

杨瑜叹了口气，回了院子关好了门窗打发走其他小丫鬟，才拉着她坐下，“你这点银钱又能救下几个乞丐？”

白芷是明白杨瑜这话意思的，她垂下眼睑，煞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好懂的挣扎。

杨瑜静静的注视着她，最后白芷只是泪意上了心头，但是还是努力的给自家小姐笑了一个“能救下几个是几个。”

笑中带泪。

“反正姑娘不会缺我口饭吃的。”

杨瑜不说话了。

白芷的性格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的么？杨瑜心里默默的想，何必多嘴问出来。

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又怎么会陪伴自己经历满身骂名，又怎么会陪着她走过那些年的风风雨雨。不是她这样傻好心又心软的温柔，又怎么会为自己挡剑？所以她会去救助乞丐不是理所应当的么？自己又在疑问什么？

杨瑜不懂自己了。

白芷却在渐下的沉默中惶恐了起来，她无端的害怕起来。

并不是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惹小姐厌弃，白芷只是本能的感受到了杨瑜现在情绪的不对，但是她并不会后悔今天的举动，她像是想给杨瑜解释一般继续说道：“小姐，这小子的妹妹我是看见了的，确是个小小的人儿，正发着热呢，衣衫皆是粗布麻衣，不像是说谎的，而且、”

她也是犹豫的看了一眼杨瑜，“虽然不知道那、是真是假，但是好歹是两条人命摆在眼前。”她模糊了那可怕的事情。

“就当是做好事了，让菩萨知道，我们有在好好积福。”她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做的这救人的事应该算在小姐身上。

“那是真的。”杨瑜淡淡道。

白芷脸更白了，她向来是最信任自家小姐的。

“不仅是真的，可能事实比你想象中更可怖一点。”杨瑜回忆了一下，“时五月，永济渠崩，流民数十万沿渭河两岸十余万人被洪水卷入，死者以千数，饿死者不计其数。”

“最可怕的不是永济渠塌了。”她并不避讳，因在自己院子里“而是天灾后的人难，你以为、为什么这么久了，京中还不知晓此事，朝廷也没有安排赈灾。”

她的语气平平，却莫名的让人胆寒，“人都在哪里？河里、地里、陪都外。所有的灾难都挡不住再过二月的乡试和十月的万国来朝。不是不救，而是大家都在闭嘴，等着这些大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