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颂音的神智在平静的谈话中逐渐恢复,她望着床边满脸为难的银马甲,不知为何有种奇异的温暖感觉。
他倒还不算坏。
她扯着发干的唇角挤出一个笑:“不,先生送我来医院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哪还能再麻烦您,您尽管去忙吧,接下来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你这女人…”她单薄的身体陷在被褥里,要不是被子外面的脑袋,都看不出那里躺着个成年人,银马甲哼一声:“看你瘦的跟个鬼一样,自己怎么看着办?也没钱了吧,你那个手包——对不住啊,本来想找有关你身份的信息,我就翻了翻——结果谁曾想,那包比你脸都干净!”
颂音窘迫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先生留个联系方式吧,欠您的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您的。”
银马甲撇嘴:“用什么还?你顶着个大肚子,能上哪儿赚钱去?”
“我…我…我…”我了半天,颂音终于没有了话说。
凭心说,曾公馆她是彻底不打算回去了,跟曾成然的关系也是,她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
至于这个不合时宜的孩子,只能说祂来得不凑巧。
因为祂的母亲正打算和祂的父亲断绝关系。
如此,家庭不复存在,祂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父亲是那样一个人,这叫她如何能毫无负担地把祂带到这人世来。
银马甲发现她的眼神不知飘到哪儿去了,就重重咳嗽一声:“那点医药费,老子…我也不差那钱,就是…咳…那个…你…”
他一直絮絮叨叨,颂音嫌他烦,可陡然见他吞吐起来,她却更烦了:“您有事就说。”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跟人,没有的话,你看看我怎么样?我虽然钱不多,但也小有资产,养个你绰绰有余。”银马甲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瞳盯着,莫名有些气短,话说得也磕磕绊绊。
真见鬼,他摸着鼻子想,这么一个女人。
这么一个女人,他想着又在心里嘿嘿笑。
颂音的眼神随着他的话逐渐冷下来。
等他说完,她垂着眼皮,笑笑:“说完了?”
她说呢,还当真遇上善心人了,原来人家只是把她当成在饭店里游荡着找长期饭票的妓.女。
银马甲直觉她那个笑不是好笑,但她笑起来,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在精巧菱唇间一闪,实在可爱得很。
他被那笑蛊惑得昏了头,就下意识点点头:“说完了。”
为免不够糟似的,他还不怕死地补充问道:“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颂音移开目光,盯着雪白天花板上的吊灯,因为感觉太荒谬,一时想不出该作何回答。
“先生深情厚意,按理说我不该不识好歹,可是……”颂音整理着思路,慢吞吞回道,“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银马甲的细长眼睛斜斜吊起,瞳孔也大了,显然是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你才多大?怎么就结婚了,是被家里逼的吧?”
颂音这下真的笑了。
叫他说中了,她还真是被家里“逼”着嫁给曾成然的。
不过当时那种状况,嫁人的确是上上之选。
否则,一心要过好日子的江华韵真说不准会将她“卖”给谁做小。
对她们家的姑娘来说,与人做小,简直无异于卖身了。
银马甲误会了颂音的笑,以为说错了,脸皮一红,也觉得闹了笑话:“既然你已有家庭,那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在外面跑来跑去像什么样子?哪有已婚妇人独自住酒店的道理?你那男人是傻子么?胆大到放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外面过夜——”
“也不怕做了王八。”
最后一句话他是低语,但说得恨恨的,颂音听得很清楚。
她也不辩解,只是看着他张牙舞爪地表演义愤填膺,微微笑。
经过这番交谈,她已大概摸清点这位银马甲先生的脾气,心肠应该不坏,就是嘴巴比较的脏一点。
她本来是无法忍受这种人的,但看在他送她就医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计较。
银马甲犹在懊恼,见着她笑得明朗,气更不顺:“笑什么笑!你男人姓什么,叫什么,住哪里,我派人给他传个话,叫他来照顾你。”
想起昨晚的经历,颂音道:“我们正在闹离婚,他不会来的。”
这对银马甲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仿若一下子雨过天晴。
他舔舔牙根,竭力压抑着喜悦道:“那么,你们是……那个怎么说来着……感情……破坏……不对,破裂!感情破裂,对不对?”
颂音摇头:“没有感情,何来破裂之说,就是过不下去了。”
银马甲不管那些,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小媳妇已经恢复单身,而恢复单身就意味着他有资格追求了。
“那……那我那个提议,你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