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半天,再转身,床前就停了个汤镜。
她眼睛一亮,笑着咳两声:“你来啦。”
她这么高兴,汤镜被她感染,也带了笑:“伤处该擦药了。”
贞阳从沉甸甸的被褥中伸出一只手,细声细气地说:“那你拉我起来,我没力气。”
她很少会病得这样重,这一次连惊带吓加受伤,真是病得人浑身都虚。
衣袖下滑,青紫斑驳的雪臂直伸到眼前来。
汤镜眸底发暗,撩袍倚坐在床头,把她从厚实的被褥牢笼中解救出来。
“吁——”贞阳靠在他怀里,舒服地长出一口气,“差点被压死。”
汤镜摸摸她后颈,拉来被子盖住她:“还没好彻底,再忍忍。”
贞阳抽出一块青色丝帕,起身小心覆在他口鼻上。
“做什么?”汤镜坐着不动,任她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等她举着帕子捂上来,他挑眉,“想用这个捂死我?”
贞阳白他一眼:“你离我太近了,小心把病气传给你。这个也是聊胜于无,不过防着些总没错。”
她表情认真,往日鲜艳水润的红唇褪去颜色,苍白无光。
汤镜却觉得此刻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诱人。
他喉头微动,手捏住她后颈,将人按到嘴边。
“离那么远还敢叫近?”他隔着丝帕吻下去,“这样才叫近。”
尽管有丝帕做第三者缓冲刺激,贞阳还是惊得头脑一片空白。
她愕然瞪大双眼,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老天,他的睫毛在她脸上一蹭一蹭的,好痒啊。
她松手,帕子两角下落,只留一小块停在两人亲密相接的地方。
这样好奇怪。
贞阳不由在意起这块要掉不掉的丝帕来。
汤镜不耐烦伸手拽了帕子,又要吻上来。
这次贞阳反应迅速,羞得满脸通红,左右摇着脑袋躲:“不行不行,这样肯定会传染给你的。”
她脑后的丝绦甩来甩去,汤镜看了,想起她那缎子般华丽的浓密长发,就摸着她耳后碎发问:“下手的时候,不心疼?”
贞阳反问:“你也觉得我剪头发是大逆不道吗?”
汤镜失笑:“头发是你的,你要剪要烧,都是你的事,能逆什么道?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傻死了。”
他看眼她两瓣微微蹭红了的唇,有些心猿意马。
嘁,能看不能吃。
不如不看。
他掏出药瓶,把贞阳放回被窝,卷起她的衣袖裤腿,开始擦药。
柳风下手没轻没重,她身上有擦伤、有磕伤,青紫混着红淤,看着格外恐怖。
所幸她烧得也厉害,多数时间都在昏睡,这才减去不少痛苦。
汤镜不动声色,用指尖挑了药膏,冷静地、轻柔地涂在伤处。
贞阳在穿吊带热裤的世界生活过,并不觉着露胳膊和小腿有什么不便——顶多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现在又没有力气,这也没办法。
她这份坦然落在汤镜眼里,却是另一种亲近的意思。
他沉浸在她终于独属于自己的轻快心境中,涂完四肢,又去揭她小衣。
昨晚她在睡梦中捂着肚子抽泣,他一检查,才发现她腹部青了一大片。
那时柳风虽已死透,但汤镜还是决定让他再死一次。
凉意贴上肚皮,贞阳猝然睁眼,窘得无地自容:“你干什么呀?”
她平躺着,眼睛从下往上看,眸中水波也随之一漾。
汤镜:“他踹你了?”
他又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搓热了,按在她小腹上缓慢轻揉。
贞阳听到问题,烧得快钝的脑袋才明白。
她厌恶皱眉,不太想回忆起昨夜。
“我想跑,他伸腿绊我,磕在脚踏上了。”
脚踏?汤镜往床下望一眼,手上动作越发轻柔了些。
贞阳像只猫,被撸着肚皮,舒服地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汤镜好笑:“困了就睡吧。”贞阳揉揉眼睛:“那你怎么办?”
汤镜:“擦完药就走。今儿宫里不太平,我不能久呆。”
贞阳点头:“那你记得避着正殿那些人,他们为长乐那事,正气不顺呢。”
她这样为他着想,汤镜恍惚片刻,心软成水,俯身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贞阳迷迷糊糊伏在枕上,手贴在他的下颌拍了拍:“走吧,趁他们没查过来,赶紧出宫。”
汤镜拿下她的手,盯着她掌心的伤,目光沉沉。
他忽然有种受之有愧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