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春3
次日,天色明媚,惠风和畅。
白昭身穿淡绿色长袍,袖口与领口用金丝织绣着祥云纹,暗绿色锦带束腰。
部分头发用一根玉簪挽起,余发散落,映在淡绿色后腰之上,如光洁的绸缎。
今日之装扮,显得他面容尊而不威,精致的眼睫随着视线下垂,眉宇之间淡然无比,凸显矜贵。
伴着啾啾鸟鸣,白昭出了庆华殿,身后仅跟着青染这一位侍卫,二人走至宫门口。青染掏出令牌示意,宫门侍卫随即放行。
待他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便往韵王府驶去。
不多时。王府密室的青铜重锁被打开,灰扑簌簌掉了下来,溅起一片烟雾,呛入口鼻。
青染进了密室,在前头挥舞着袖子,然后侧开身子,白昭撩着袍子,一双锦靴便踏了进来。
二人走进密室小道,脚步声顿时响作一片,打乱密室内的寂静。
“谁”
一道干哑的声音从里头响起,像是被太阳大晒过三天似的,声音无措,随之而起的是铁链动荡的零碎声音。
青染手上拿了烛台,看得清晰一些,却也只看见一个高瘦暗影,四肢皆被铁链锁住。
白昭随即接过烛台走近,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在地上瑟瑟蜷缩着,四肢上都带了粗铁链,限制了行动,犹如一条野犬。生了锈的铁链在他手腕脚腕处磨损严重,往外渗着鲜血,醒目非常。
那人跪在地上,由火光转而看向执火之人,干裂的嘴唇顿时颤动起来:“韵王殿下。”许是很久未曾饮水,声音嘲哳,难以入耳。
他面色脏污,唯有一双眼眸被烛台映照,泛着光亮,像是含着泪水一般,倒还算洁净。
白昭垂眸不语,好似在看他又好似在看一条丧家之犬,半晌才说一句话,寒冰一般:“定州之时,你说愿助我,可作数?”
那人沙哑着嗓子,十分难受,每吐一个字都好似刀割:“殿下一脱口便是为自己谋利益,当真是一丝温情也无。”
“战场嗜血之人,要温情作甚?”白昭冷笑道。
随即弯腰将烛台拿近,直对那男子的面门,那男子脏的面目全非,浑身恶臭。
身上穿的,正是炎国统治族——阿努族的服饰,兽皮羽冠,面涂朱砂。
“想来这些天将你养在这里,记性不太好了。”白昭说着,又将那烛台倾斜,火热的蜡油流淌,滴在他手腕的伤口上,毫无防备地痛,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白昭将烛台交给仆从,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随即扔到那人脸上:“阿努初篁,你若忘了,我可再帮你回忆一番。”
阿努初篁看着眼前的摇曳的烛芯,不由得闭上了眼,睫毛颤动。
他原是炎国主族阿努族王子所领军队之中的军师。于定州被俘,为活命向白昭道破自己的身份。
他本也是宁国之人,幼时跟随父母前往炎国,父母皆丧命于炎国,后被逼迫成为炎国人的军师。
一朝被俘,为谋出路,承诺效忠白昭。
“在下记得,在下愿效忠韵王殿下。”他最终如是说道。
白昭听见他的回答,笑着下令:“来人,为他松绑。”
随即便从外头来了两个仆从,为阿努初篁取下铁链,又将他架出密室。
外头阳光大好,温暖地照在阿努初篁身上,他努力抬起头,尽管眼睛被光刺得睁不开,还是尽力眯缝着眼睛去看。
许久未见这样好的阳光了,从定州回来的一路上,都在下着大雪。阿努初篁不禁笑了起来,庆幸自己还活着。
两个仆人将他直接拉近浴房,而后将他扔进浴汤之中。阿努族人粗犷,不拘小节,加上从定州回来至今他都未曾洗浴,如今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方洗好。
待到从浴桶中出来,浴桶旁的椅子上已经摆放着下人为他准备的衣物。服制材料都是极好的。
穿衣时,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胸膛上的伤疤,慢慢垂目看去,一道两道,数道伤疤盘踞在他身上。胸口、臂膀、还有大腿全是伤痕。目光触及不到的背后,亦是一片伤疤。
不过,身处战场之人,身上有这些伤疤,似也不足为奇了。
门外忽而响起了两声敲门声,他还未来得及应,便听见一道细腻女声响起:“公子可沐浴好了?奴婢来伺候公子更衣。”
阿努初篁将外袍套在身上,身上水渍未曾干透,外袍瞬间湿腻腻地黏了上去,贴身得紧,却只觉得一应都遮全了,方朝门外道:“进来吧。”
打门外进来的姑娘,眉眼柔顺,长就着一副心灵手巧的灵妙模样。
她微微福身,只朝阿努初篁看了一眼,又快速地下头道:“奴婢竹枝,替公子更衣。”
只一眼,竟脖子耳朵面上全红了,只是她死死咬住下唇稳定心神,颤抖着手便要去解阿努初篁腰间那一根细细的绸带。
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