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我没想到自己会病的这么重。
我听见医生和月生玲奈女士的交谈,脏污的水被咳进胸腔感染,甚至到了要上呼吸机辅助治疗的地步,好在我争气,在药物治疗下一天就好了个大概。
滴滴的机器声充斥着空荡荡的病房,眼前只有冰冷的白炽灯光,令我下意识的逃避。
“醒了?”
像是大病一场的及川彻几乎比我还憔悴,好像翘着的棕色发角都蔫了下去,眼下的青黑和眼中的红血丝让我心底一酸。
“那几个人停课了,乌野排球部的人倒是很护着你,把那一个个打的鼻青脸肿。就连负责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各自写了检讨就放过了。”
他坐在我旁边的座椅上,慢悠悠倒了一杯水,留给我一个冷峻的侧脸。语气分明是与往常并无不同的上扬,只是我莫名觉得,他很不高兴。
甚至生气。
“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开心吗小花?”
水被递到我嘴边、及川彻动作轻缓地搂住我的肩,好让我借力坐起来。炙热的气息扑在我耳边,下意识的瑟缩不知道为什么刺激到了他,他忽然咬着牙低声发抖:“如果我没有心血来潮来接你,如果我没在乌野门口碰到那个队长,如果——”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控制着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拍拍他比我宽大许多的手掌,眼眶里积攒的酸涩的泪珠不受控制般,一颗接一颗掉下,洇湿青叶城西的校裤。
及川彻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他轻轻将少女抱紧,将头埋进她颈窝,闷闷地道歉,试图掩饰掉因为内心恐惧、愤怒的情绪而产生的动摇。
她的泪珠透过校服落在他大腿,烫的他心颤。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曾经在她人生中那样重要的周岁宴上,丢掉一切东西,唯独牢牢抱住自己的小小姑娘。
她选择了自己,后来长大一点的他懵懵懂懂在父母的解释下明白这是预测着孩童未来一生的选择的美好祝愿;即使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她将在还不知道何为未来时就选择了他。
及川彻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没有他们分开的时间长,可他却偏偏对她如此上心。
他不愿细想,他放任自己沉沦。
在无人处,轻吻她的发。
出院后,月生玲奈女士温柔的程度超乎了我想象,我受宠若惊的接受她一会一句小花的亲切关怀,和时不时递来的削了皮的水果,心底深处总是冒出愧疚的情绪。
我不该让她这么担心。
但母亲久违的拥抱太过温暖,我想说些什么,却只能迷迷糊糊失去意识,沉沉入睡。
好像谁在我额上落了一个轻柔的吻,谁又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小花。
谷地仁花在见到我的第一刻就眼泪汪汪的冲进我怀里:“希酱!都怪我——那天要是我和你一起——”
我好笑地用指尖推开她额头:“那就会是你我还有日向君三个倒霉蛋被锁进去了。”
她还想哼哼唧唧的说些什么,便被我接着抵住唇瓣:“谢谢我们小仁花的担心——不过我已经彻底好啦!活蹦乱跳的完全没问题!”
“看出来了,不用那么大声,都知道你不愧是和草履虫一样的单细胞,生命力真强。”
月岛萤欠欠的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两盒草莓牛奶,靠在墙角,面色沉静。
我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大病初愈人之喜事,我才懒得搭理他。
忽然感到什么东西落在头顶,下意识抬头,才发现月岛萤将其中一盒牛奶摁在我头顶:“多喝点牛奶涨涨个子,即使这辈子也不能像我一样高——”
我和从一旁走过,似笑非笑的他大眼瞪小眼。
“也至少有点力气,别傻傻被欺负。”
牛奶落入怀里,我忽然发现,那是属于月岛萤的,别扭的;
关心。
只不过——这几天大家训练这么厉害吗?月岛萤手指上居然缠了那么多纱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