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都不正常
指间传来的一阵刺骨剧痛,将苏常念从迷蒙中惊醒。
见她醒了,冷脸的婆子便径直走向另一边的笼子,去“唤醒”下一个了。
苏常念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了潮湿阴冷的地牢一角。
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观察着周围诡异的一切......
面前有只巨物,披着一身厚重的棕色皮毛,正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可当它转过了身来,皮毛下却分明是一具鲜血淋淋的男人躯体。
苏常念被吓得惊呼了一声,却又立即被四下里更惨烈的哀嚎淹没......
也许是嫌那身皮毛与肉身不太服帖,一个刑官打扮的铁面莽汉,毫不含糊地就将一壶开水朝那男人迎头浇了下去。
一瞬间,一股子烫猪肉的味道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嘶吼,在这座狭窄的地牢中弥漫开了。
于是,那身熊皮与那男人也更加紧密地融为了一体。
苏常念瑟缩着将头埋进了膝盖中,
生怕引起了那刑官的注意,也在她头顶浇壶开水与狗熊皮毛黏在一起。
惊惧之际,几具不知被什么猛兽咬的残破不堪的尸体,被扔在了她的脚边......
“啊!”
苏常念终于没忍住,叫出了声。
“怎么这里还躲着个肉屏风呢!”
抬尸的铁面人指着她,仰头对管事的喊道。
隔着头顶的铁栅栏,执笔的管事捏着嗓子吩咐:“那就送上来凑个数吧。”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穿过栅栏缝隙:“今日的客人下手重了些,正好刚被玩儿死了一个。”
苏常念已经被吓得失去了声音,浑身颤栗着被婆子拉走。
婆子麻利地就给她换了身嫣红的轻容纱襦裙。
“婆婆,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苏常念拉住为她换衣的婆子,抖着嗓子问道。
那婆子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哼道: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被人牙子卖进来的就没几个能活着离开这儿的。”
“我不想死!”苏常念大骇。
“呵,”婆子滴溜着一双三角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嘲道:“不想死啊?那就好好把握今晚,兴许伺候贵人高兴了,能多活一阵子呢。”
闻言,苏常念颓然地垂下了手臂,手指哆嗦地绞着衣裙,恐惧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
等等,刚才那管事的说她是要去凑数做肉屏风?
她望向身上的襦裙,愣怔了一瞬,
旋即就被贴面人赶出了湿冷的地牢......
那这里,一定就是传闻中专供王侯贵胄逍遥玩乐的法外之地。
只要还能见到外面的人,那她就还有机会逃出去。
只要有人相信她的身份,一定就有人会救她出去!
得出了这个结论,苏常念才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铁面人,走出了逼仄蜿蜒的地牢,穿过静谧的亭台水榭,踏入了一处雕梁画栋的宴厅之中。
厅中的烛火摇曳,灯光昏暗,却又恰到好处的燃出了三分暧昧与七分旖旎。
徜徉在厅中的人,除开如她这样供人赏玩的“玩意”之外,全都戴着面具。
这些人身裹绫罗,即便是戴在脸上用于掩藏身份的面具,也是镶金坠宝,缤纷奢华。
晏厅里,从天垂下数十个铁笼。
里面关着的正是方才她在地牢见过的那种人熊,笼里的人熊显然是被精心调教过,竟配合着丝竹管弦之声转喉高歌。
有的笼子中装着的则是不着片缕,热烈舞蹈的美丽舞姬。
而那个得到了最为激昂的欢呼之声的笼子里,竟然关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小童。
他们面目狰狞,互相撕咬,全然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模样。
随着四周起伏的嘈杂欢呼,热气蒸腾的血液也从他们的喉间喷涌而出......
而那群兴奋围观的华服贵人们,正将手里的金子,如石子投湖般掷进了铁笼中,作为对胜利者的打赏。
这里的人,都不正常。
苏常念心中方才升起的那丁点零星希望,此刻已然风吹烛灭了。
她不敢直视这些笼子,心中沸乱,垂着头跟着铁面人来到了二楼的一处幽静厢房内。
作为肉屏风,她当然得站在房中的轩窗前,为厢房中的贵客们遮挡寒风。
虽然眼下是初春,无风。
有的只是楼下众人疯魔般的喧哗。
苏常念按捺下心中的恐惧与焦躁,仍旧乖巧的挡在窗前,寻求一线生机。
厢房里,坐着两位同样戴着华贵面具的男人。
“兴许伺候贵人高兴了,能多活一阵子呢。”
那婆子的话一直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