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这周不算正式上课，周末可以回家。等高一二都返校以后高三一周就只能休息半天了。

林泽下了公交车后先往超市走，挑了点土豆鸡肉青红椒，正寻思着做什么素菜。手机就震了一下，江如丽发过来一条语音，却是江润的声音：“哥哥！我想吃醋溜土豆丝！”

林泽忙把手机拎得远了些，边拿着保鲜袋去称重边对手机那边的江润说：“不准挑，煮什么吃什么。”

说是这么说，但林泽还是倒回去，多拿了几个土豆。

手机那头又发来消息，听起来是江润没松开录音键，江如丽正“教唆”江润：“那你可以跟哥哥说今晚你洗碗，他就会给你做土豆丝啦……”语音静了一下，那边的江润才组织好语言，又说道，“哥哥今晚我帮你洗碗！你给我做土豆丝好不好呀？”

林泽把蔬菜称重后便拿去结账，憋着坏水给江润发了句：“那你叫妈妈教你把书法作业写了，回去我就做土豆丝。”

手机这头，江如丽的笑容凝固了。

江女士出高考卷都没有这样痛苦的时候。

林泽刚一到家，就见弟弟正屏气凝神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妈妈拧眉看着，一见他来就不动声色地起身：“你可以问问哥哥怎么写。”说着便要接过林泽手中的菜袋子。

林泽反手一挡，闪身进了厨房并且关上了门，只漏了句“哥哥还要给你做醋溜土豆丝，作业问妈妈”出来。

江如丽：……

这个逆子！

等林泽做好菜了，江润的作业也差不多了，他正偷摸摸溜到林泽旁边，准备偷偷捻土豆丝吃。突然，他的手就被一只大手挡住了：“被我抓住了吧？跟爸爸过来洗手以后用筷子夹着吃。”

江润长长地“啊”了一声，老老实实跟着林参言洗手。林泽回头叫了声“爸”，林参言洗完手伸脖子瞅了一眼：“黄焖鸡啊？”

林泽“嗯”了一声，林参言拖着长调说：“煮菜可以不用太重口味，酱啊油啊什么的少放一点，健康最重要……”

林泽端着菜应道：“已经很健康啦。”路过挂历时突然想到什么，问江如丽：“妈，明天江润是不是开学报名？”

江如丽把碗从消毒柜拿出来放到圆桌上，想了一下：“明天几号？”

这段时间大学生都陆续返校了，江如丽开学忙晕了都没顾得上时间，差点都忘了。

江润猛地转过头：“我可以背新书包了吗！”

林参言笑着道：“你不是早几天就背着过瘾了吗——你妈妈估计明天还有得忙，我出门出得早，可能得哥哥带着弟弟去报名。”

林泽点点头：“没问题，待会你们记得把要用到的材料给我就行了。”

……

叶梓放学后直奔一家眼镜店，出来的时候两手捧着厚厚一打宣传单。

开学了，又到了各种校外培训机构闷声发大财的时候，眼镜店也不例外。老板早早印好宣传单招呼叶梓过来帮忙发。

叶梓走回家的路上也顺手发了些。她是熟练工，不用做太多心理铺垫，见到人就把传单递过去说“麻烦看一下”，对方不接她也不恼，接了她就道个谢，一路回去也发了不少。

她到家后吴梅娟给她发了个信息：“你回家去楼上抓只鸡拿出去杀，记得做饭。”

她把传单放好，淘米做饭，顺便翻翻冰箱发现啥也没有，只得出门杀鸡买菜。

她上楼，却见八十多岁的奶奶举着一个牛奶盒子准备从五楼往下扔。她赶忙拦住：“阿婆，楼下有人！不要往楼下丢！”

奶奶不会说普通话，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叶梓又大着嗓门用方言重复了一遍：“阿婆！下面有人！不要往下面扔东西！”

奶奶一边砸着嘴一边“好好好”地应着，又问叶梓：“他们不回来吗？”

叶梓把她往屋里带：“没那么早，要出门赚钱。”然后锁上了阳台的门。

老人家已经八九十岁了，记不清事和人也干不了活，每次见到叶梓都要问一句：“你是谁啊？”等叶梓不厌其烦地回答以后，她又会跟她介绍，“阿权是我儿子来的。”

“他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

叶梓也还是告诉她：“他不会带你回去的，你要在这住一年。”

奶奶也还是砸着嘴，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然后老人家就收拾好东西往楼下跑，好几次家里没人的时候往外走，说是要回家，险些走丢。

叶梓不清楚奶奶究竟想去哪。这回她出门了，自己就悄悄在身后跟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她这么念念不忘。

老人家一开始风风火火地走，干瘪瘦小的身子还扛着一个陈旧的深蓝色旅行包，好像像年轻时一样认得路有力气，可以背着小叶梓去广场上跳舞。

只不过现在方向完全错了。

叶梓没纠正她，还是远远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