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
“问题是,要怎么样才能抓到这家伙?五条老师,你有主意吗?”
五条悟十分随便地道:“简单,多抓几个喽啰来问问不就好了,比审诅咒容易多了。”
“很遗憾,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蝴蝶忍晃了晃茶杯,“我们以前也试过,但抓来的恶鬼大多十分畏惧鬼舞辻无惨,根本不敢谈论任何与他相关的事情。纵有几个吃不了苦或胆大的,也都在吐露他的名字后便因诅咒发动、即刻死去了,根本说不出有用的东西。”
她垂眸凝视着泛起涟漪的茶水,轻声道:“几经覆辙后我们就放弃了,毕竟活捉一只鬼比杀死他所付出的代价还要大得多。”
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过只静了一瞬,蝴蝶忍便又开口道:“还有,五条先生,请你负起责任来把你剥掉皮的橘子全部吃掉哦。”
少女和颜悦色地强调:“一·个·也·不·许·剩·呢。”
白发少年神情不爽地啧了一声,动动嘴皮想要说点什么,好在被我及时打断了。
“当然!肯定要吃光的。”
我急忙给不服管教的巨型幼崽使眼色:“我看着他吃。”
五条悟做了个鬼脸,不过到底没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
堆成山的橘子最终被完美地解决掉了,虽然是以赠予蝶屋伤患们的形式——没办法,在我给少年强塞了三四个以后,他就闹脾气不吃了,任我怎么威胁诱哄都没用。
——非常可惜,今天又是没能让他为自己的任性负起责任的一天。
我们从本部领了只乌鸦回来。准确来说,它叫鎹鸦,有着跟乌鸦一模一样的外表、习性以及不逊于乌鸦的智商,但不知为何又能像鹦鹉那样口吐人言。我想了又想,只能将其归功于神奇的大自然。
在鬼杀队里,鎹鸦大多用在发布任务上,相当于一个活的传话筒。鉴于人与鬼各自掌握的信息过于不对等——在这一点上我们不好苛责鬼杀队什么,因为千年以来一直是人在明鬼在暗,光是让组织存续下来就已经拼尽全力了——短时间内我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在殴打恶鬼这件小事上刷刷业绩这样子。
说是这么说,其实出力最多的还是五条悟,我很少出面。因为我完全习惯不了那些血肉横飞的画面,毕竟鬼有着那样的生理特性与弱点,注定了普通的殴打方式毫无效果。
思密麻三,我太弱了.jpg
人与鬼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个月,我们不仅没收集到有用的信息,反而发觉恶鬼们嚣张的行为突然变得有所收敛,有点避风头的意思。这是个相当不好的信号,因为人是不可能耗得过鬼的。
不过事实证明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就在我一度以为自己要在这个世界安享晚年的时候,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一次平平无奇的支援任务中,五条悟救回了一名倒霉的无辜群众。
这是个年轻的女人,被带回来时几乎只剩一口气了,而与她同行的女人则更是不幸,当场便命丧黄泉。在受到治疗后,蝴蝶忍向她说明了她所遭遇的真相。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恶鬼存在……”
名为雪子的女人喃喃道,表情空茫又呆滞,似乎还没从天大的悲剧之中反应过来,至今不敢置信。
“是的……”
蝴蝶忍轻轻握住雪子瘦骨嶙峋的手,柔声安抚道:“不过你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
谁知雪子竟然说:“既然都有恶鬼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去找那些该死的家伙呢?”
她语无伦次地、歇斯底里地控诉着:“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还活着,而阿姐跟山下君他们却都死了!他们那么好、那么好!还把那么贵重的药借我用……”
疯子似的尖叫过一通,她已是泣不成声,只能哽咽着发出一点气音:“我明明、就快要好起来了……”
雪子的遭遇,我大概可以猜到。除却被鬼撕咬出的伤口以外,她的身上还遍布着其他许多青青紫紫的伤痕,甚至还有疑似用烙铁烫出来的旧疤,以及严重的营养不良。
“没关系,没关系……”
蝴蝶忍抱住了颤抖的她,“都过去了。”
山下是这次牺牲的队士之一,他们的葬礼在次日举行。雪子拖着尚未养好的病体,在他们墓前留下了几束野花。
“我想把阿姐葬在别的地方,可以吗?”
雪子问道。
“自然。”
我回应说,“是要带回家乡吗?”
“不。”
她摇了摇头:“那种地狱没什么可回的。我是想把阿姐带回教里去。”
雪子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也不消谁问,她自己便开口解释道:“阿姐是万世极乐教的教徒,这是个极好的教派,专门收留穷苦之人,特别是像我们这样无处可去的女子。”
“阿弥陀佛。”
悲鸣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