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步男
修理者的叫声。应该也有请他修理过玩具吧!也听过他进行修理的时候,所发出的怪声,不是吗?」
「那天,遇到的孩子拖着一只死掉的猫。」她完全不理会我的问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于是我问他说……」
『为什么,你要拖着一只死猫呢?』
『这个嘛,这只猫是爸爸买给我的,牠把我抓伤了,我就踩了牠一下,结果,牠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好送去请尤固索特荷德夫帮忙修,如果被爸爸发现了,一定会被狠狠骂一顿。』
小孩也许根本无法区分宠物与玩具的差别,甚至连判别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差异,这样的常识也没有。不过,等到稍微长大一点,就会自然地学习到这些常识。
「于是,那孩子就拖着他的死猫往玩具修理者住的小屋走去。我呢,就走上横越国道的天桥,要到对面去。」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大家都不太愿意出门,因此天桥上除了我和道雄外,一个人也没有。连路上的车子都很少,早知道,那个时候根本没必要乖乖地走天桥,直接穿越马路就可以了。可是,当时并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做。
天桥的阶梯相当陡,才爬到一半,身体就有些站不稳了,浑身冒汗,像是被水包住一样,道雄也哭得哇哇叫,我喘着气,一股恶寒冲上心头,已经没办法再往上爬了。但是一想到如果送货的时间拖得太久,不知道母亲会有多生气?硬拖着步伐,也要继续往上爬!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和道雄从天桥上跌下来了!
我不自觉地,指甲好像要陷进掌心似地紧握拳头,继续听她说下去。
「一时之间身体不能动,根本动弹不得,一开始大概是晕过去了,回神之后,因为过度惊吓和痛楚,身体完全动不了。道雄也哭得很大声。然后,我感到脸部痛到受不了,用手试着摸自己的脸,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从额头到鼻子受伤的情形很严重,血不停地滴下来,弄得天桥上血迹到处可见。道雄居然是被我压在下面,等我发现的时候,立刻就跳起来,检查道雄的身上那里有受伤,但是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出血的迹象,就这样,不会动了。身体完全不会动了,呼吸也停止了。」
「等一下!」我开始冒着冷汗。「妳在开玩笑吧!不会是真的吧?」
「道雄就这样死了。」她又继续说。「想到以后再也不必照顾他了,我忽然涌起一种幸福感。可是,没过多久,想到这件事如果被父母亲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很悲哀。」
──我是不是该隐瞒道雄已死的事实?如果一直假装道雄还活着会是怎样的情形呢?逗弄死去的道雄,喂他喝牛奶会是怎样的情形呢?我也帮他洗澡,对啊,还可以练习腹语术,在道雄的背上钻个洞,然后像是操弄布偶那样,把手从里头伸进去,偶尔让他动一动也好。这样,就不会被穿帮了!可是,这样子能够隐瞒到什么时候?道雄是婴儿,总是会长大的,像小孩一样活蹦乱跳的,我该怎么办呢?每天,帮他把身体拉长一点,或许还可以瞒得过去。干脆把他的内脏什么的都拿掉,我整个人钻进去假装是道雄,不晓得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如果我长得更大了,同时要扮演女生和男生就伤脑筋了。而且,搞不好有一天他要结婚了,我也得跟着他的身体和女人结婚吗?不行!
两个小时过去了,天气还是一样地热,道雄开始发臭了。脸色也变黑,根本没办法装作他还活着,舌头无力地伸出嘴巴,眼睛、耳朵、鼻子有汁液垂下来。而我则是血慢慢止住了,伤口和道雄一样发出臭味,那时候突然有个想法浮现脑中。」
「玩具修理者?」我在一旁擦拭着冷汗,一边问她。「妳是说像猫咪那样……」
「对啊,我决定把道雄带去玩具修理者那里。虽然,我没有把握他绝对可以修得好,但是听说过玩具修理者不管什么样的玩具,都能确实地修理好。因此,如果能够骗他说,道雄只是玩具的话,说不定就愿意帮我修。
我摇摇晃晃地往玩具修理者住的那一带前进,其实我不太清楚正确的位置是哪里?凭着朋友告诉我的印象,慢慢地,一条街一条街地找。
不巧的是,正好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一位认识的阿姨。那个阿姨和母亲感情满好的,有时候母亲不在,她就会问我一些关于父亲或是母亲的事,我不太喜欢她。
──我尽可能离她远一点,不可避免地还是会从她的身旁经过,要是被她发现就麻烦了。但是如果刻意地拉开距离,动作有点不自然,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总之,我慢慢地走过去,并且保持冷静……
可是,那个阿姨还是注意到我了。
「咦?妳带着道雄出门啊?走这么远,要去哪里呢?」
我用头发遮住左半边的脸,从额头到鼻子之间伤得很严重,由于我和阿姨之间还有段距离,所以她应该看不见我脸上的伤口吧。但是她慢慢向我靠近一边对我这样说。
「奇怪,妳的脸上黏着什么东西?」
我慌慌张张地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