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5)
“第5列,第2行,对,聿秋柔,还在看谁呢?就是你!出来,”段之徵把秋柔从队列揪出来,让她一个人曝晒在炙热日头下。
他撑着伞居高临下,“刚教官怎么说的?两脚跟靠拢并齐,脚尖向外分开60度——”
段之徵绕到秋柔身后,抬脚踢了踢她的绷直站好的腿弯。
秋柔晃了晃,又忙重心向下站稳身子。
“教官才走多久,你刚怎么站的?”声音渐大,连隔壁班都有同学忍不住好奇看来。
“啊,我问你话呢,这时候知道装哑巴了?我问你怎么站的?!”
秋柔只努力规矩站好,一言不发。然而他还是不满意。
“别人都站得,就你肩不能扛了、手不能提了,还真拿自己当当代林黛玉啊?够格吗你!聿秋柔,我告诉你,军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想当公主,回家当你哭哭啼啼的公主去。别在这犯矫情,就谁都该宠着你是吧?”
队列里同学刚开始还憋着笑,可眼见段学长越说越激烈,甚至言辞刻薄到开始人身攻击,所有人都板下脸鹌鹑蛋般老实站好,生怕受牵连。
后排甄显言心中天人交战,举起手:“学长,其实我刚看她站得挺标准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单独针对她了?”
话被学长冰冷的语气打断,“怎么,站军姿的时候你还有余光关注前排女生是怎么站的吗?甄显言,别怪我话说得难听,军训以来就你事儿最多,你要跟着想出来罚站,就自个儿出来。”
甄显言只好噤声。
段之徵又绕回聿秋柔前面,冷笑,“聿秋柔你能耐啊,还能让人隔好几排大老远特意看你站得标不标准——”
话又不知哪里戳中同学笑点,整个队伍笑得七倒八歪。
秋柔在一片哄笑声中,头脑阵阵发晕。她此刻头重脚轻,已经听不进去眼前人在说什么,只觉天旋地转,体内阵寒阵热,胃里恶心欲吐之感上涌,直冲喉口。秋柔忙咽下作呕欲,端正站好,后背冒出涔涔冷汗。
此时是午后两点,太阳最赫炎炽盛的时候。
一班教官是个年轻的女教官,严厉中不失温柔。
刚才军训团团长因下午的拔河比赛,临时组织各教官去开会。她走前,还特意让他们站在树荫底下站军姿。
现在整个一班,只有秋柔一个人站在树荫外的烈日下罚站。
她十分确定,方才站军姿时自己全神贯注,虽然说不得最好,但至少不应该被单拎出来斥骂。而这已经不是段之徵第一次针对她了。
事情还要从她删掉段学长联系说起。
军训最开始那两日,段学长丝毫不遮掩自己对秋柔的偏心。他趁教官不注意,会明目张胆当着众人面给她递水、撑伞。
即使教官后来都察觉到他有失偏颇,段学长也能轻描淡写为“聿秋柔同学身体底子虚,周老师特意吩咐照顾。”如此,教官不生疑,同学也不敢多问。
秋柔虽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心安理得全盘接受,毕竟她的人生信条里能舒服躺着绝不站着,甚至适当牺牲一下皮相,也无伤大雅。秋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为此还答应跟段学长一起在食堂吃过几次饭,并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班上同学不敢对段学长有微词,只好将满肚子怨气撒在既得利益者秋柔身上。好几次在厕所,秋柔都能听到关于她的议论——说她狐媚子、第一次报道就故意穿得风骚招惹男生、装柔弱菟丝花……私底下说什么都有。
厕所果然是友谊建立、学校流言传播最快的地方。秋柔听了一耳朵,下意识想反驳,又底气不足,毕竟说得也没什么毛病。左不过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会掉两块肉。
她懒得理,至少章虞还在,她便整天扒在章虞身上苟日子,没事去清北班找甄净玩儿。她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到军训结束。
但情绪爆发在前天——先是她在自己宿舍床上发现两根针尖朝上的图钉,心有余悸良久,半夜迷糊间又收到段学长的消息。
[柏拉图:柔柔,睡了么,你多大?]
[头毛何其多:我16啊,怎么了?]
[柏拉图:柔柔好单纯,我不是指这个大哦。(坏笑emoji)]
[头毛何其多:?]
[柏拉图:给做吗?]
收到这则消息,秋柔一瞬间眼睛都瞪圆了,几乎不敢相信这跟白日里那个礼貌知分寸的段学长是同一个人。她不知如何回复,索性不理。但夜晚似乎助长对方阴暗一面滋生蔓延,消息源源不断。
[柏拉图:别害羞,柔柔。我×过几个你这年纪的,太舒服了,×起来×又紧,×又多。]
[柏拉图:不过她们都没你漂亮。我在教室第一眼就看见你了,穿得那么骚,柔柔是不是故意穿给我看的?]
[柏拉图:想看看哥的大宝贝么?]
[柏拉图:(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