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越轨(三)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那时候我好小,才两三岁的样子,爸爸妈妈带我去海边玩,沙滩上有一只秋千,”秋柔抱着被子坐起身,笑了笑,“秋千挂得很低,可对当时的我来说很高,我很害怕,连靠近都不敢。爸就趁妈不注意,把我抱到秋千上,说要给我锻炼胆子,我吓得不行,总以为自己就要栽个跟头掉下去,拽着秋千链哇哇大哭,哭得生无可恋,爸把我抱下来了我还在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妈本来在海边跟她朋友捡贝壳呢,听到我哭,气得三俩下跑过来——就像鸭子,哈哈,哥你知道鸭子走路吧?妈就那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跑过来,把辛辛苦苦捡的贝壳噼里啪啦全往爸身上砸,拖着爸,一脚踹到了海里,爸一起来,妈又踹,直把我逗得咯咯笑才停下来。”
“然后爸也笑……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个?我以为我都忘了。”
聿清还没想好如何回答,秋柔已自顾自说下去。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感情出现了问题,不过我都能理解。两个陌生、毫无瓜葛的人,最后竟然能组成一个家庭这件事,本来就很令人震惊啊。”
“不像亲兄妹就算决裂,那也还有一层割不断、斩不掉的血缘关系。这世上分别才是常态,哥,你很开心吧?如果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至少不会像传统亲兄妹那样,还有一层血缘羁绊。”
秋柔轻轻吐出一口气,“所以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了。”
空气弥漫的水汽几乎成了罗织密网,两只被束缚在潮湿泥腥中的蝴蝶,褪去了斑驳的颜色,蝶翼在网中徒劳挣扎,透明的脉络交织,融入了凄蒙惨淡的月色里。
“哥哥,我睡着的时候,你一直在看我吗?”
“那你……在想什么呢?”
秋柔还是没有等来聿清的回答,她躺回去,借着月色躲过了聿清伸来的、欲触碰的手,翻过身,蒙着被子无声哭泣。
在睡意笼罩、意识模糊最后一刻,她听见聿清轻声的叹息。
那么轻,像耳边一缕风,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