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虫与灵芝(一)
的老花眼看不清。乌龟放弃用眼睛寻找,伸出一只脚在地上四处敲打试探,过了一会儿,一张案几凭空从土里长了出来。
“在这里”,他不紧不慢地自言自语,然后又如法炮制从土里探出一支毛笔和一个册子。“好了姑娘,你讲讲你都听见灵魂说什么了?”
“我,我胡诌的”,盛赋听到他这么说,突然有了些压力,“可能是我幻听或者胡思乱想的呢!”
“你放心,胡诌也好,梦话也罢,随心大胆地说”,乌龟鼓励她。“啊~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乌龟说,“我叫千城,负责记录和这棵树相关的事情。树上结过多少个乾坤袋、养育过多少胎儿、有多少只猫灵寄修,事无巨细我都要记。你只管说好了,是真是假不用你担责任。可以吗,小姑娘?”
盛赋向毛毛虫投去求助的眼神。毛毛虫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
“我——每次来到树底下的时候,都能听到很多声音,有交谈声,有啼哭声,还有呼噜声什么的。听不清ta们在说什么,也看不见ta们。”盛赋认真回忆着,“我闭上眼睛冥想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有小猫或者人类小孩围在我周围——我的意思是,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也能看到ta们,当然我不确定是真的还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有点意思”,千城用笔杆戳戳下巴,眼睛望着捣鼓火炉的毛毛虫,略有所思。然后他继续问:“你们交流了吗?”
“没有”,盛赋说,“啊!有!”她又立刻改口。“一只猫和我说,她认识我,说和我做邻居做了一百多年了,可是我都不认识她。”
“一百多年?”乌龟千城重复了一句,仿佛很难理解这个概念。过了一会,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盛赋和毛毛虫说:“你们跟我上一趟树吧!上去搞个明白。”
“啊?”毛毛虫不太想动,她略微抱怨道:“有什么事还得必须上树啊!我刚点好的炉子,整个猫还没烤热乎呢!”
“这好办”,千城用毛笔敲了敲背壳,然后扭了扭屁股,几只松果和一堆带壳的榛子就哗啦啦掉了一地。千城指指地上的一堆,说:“在炉子上搭个石板,把它们放上去,等咱们下来以后,它们正好烤好,这样我的晚饭就有了。”
毛毛虫:……
“我不行啊我不会爬树,我恐高!而且现在手也冻僵了!”盛赋想到这棵树那么高,每层树冠间隔三十米,简直要疯了。就靠着这些藤蔓爬到三四十米,没有什么自保的法力也没有外部保护?不行不行。
听完盛赋的担忧和抱怨,千城伸出手在她的左手虎口处点了点,盛赋瞬间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左手蔓延开来,不一会全身就热血沸腾了,效果就像她一口气吃掉一杯咖啡加一只榴莲。
不过盛赋还是坚持自己恐高,虽然体能允许爬树,她还是克服不了心理障碍。千城只能请神树用树枝和树叶结了一个宽敞的座椅,像露天电梯一样把盛赋缓缓送上去。
“敢问姑娘芳名啊?”乌龟千城像一只漂浮的气球跟在她们身边,丝毫不费力地悬空上升。很快ta们就到达了第二层树冠,盛赋看到有数不清的乾坤袋挂在上面。
“我叫盛赋,三十岁,刚回牧郡,目前刚开始了解牧郡和祹族。”
千城了然:“我今早翻阅记事簿,见昨天有一个乾坤袋被求走,想必就是你了。”
盛赋一笑表示回应。坐在“电梯”里竟然意外的不错,或许是她的视线都聚集在树干和茂密葱茏的树冠里,所以并没有因为身处高空而眩晕。又穿过一层树冠,依然是乾坤袋,毛毛虫告诉她,这一层的乾坤袋里都住着祹族的胎儿。
还未到达第四层的时候,盛赋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第四层树冠里挂满了多如繁星的乳白色小圆珠,那些小珠子像珍珠,又像菩提子,因为实在太多太广袤,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一层给盛赋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她感觉自己犹如来到了浩瀚的星河。
“我们到了”,千城说。
而不用他说盛赋也知道,因为她一直听到的窃窃私语,在这一刻被放大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