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卷
——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光,也没有赫连叶丰寻觅已久的桃源。
赫连叶丰静静的坐在石台上望着窗外的月亮,现如今却没了丝毫的恐慌,反而迎来了很多平静。人们都说低谷的时候可能是最落魄的时候,十分害怕此种情形的出现,但是其实此时的脑子是最清醒的,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慢慢的开始明白,什么对于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
不是那些可以呼风唤雨的权势,可以掌控别人命运的职权,而是最近基础的衣食住行。以前看着如蝼蚁一般的人们天天为了吃喝拉撒奔走劳碌,觉得很没有意思,目光短浅。
如今却觉得这好像也有一番滋味儿。
玩弄权柄,费尽心机,实际上生活质量也差得很。
“诶,小妹儿,你过来这边坐坐。”头裹素布的老妇人朝她招了招手。
赫连叶丰愣了愣神,有些不太明白这个老妇人的意图。
“诶呦,那边那个石墩子冷,小姑娘坐多了容易生病。”老妇人又继续挥了挥手,“我这儿啊,有刚拿谷草编好的垫子,坐上了不容易受凉。”
“你这两天不注意,等过两日你的月信来,可得难熬一阵子嘞。”老妇人手里拿着谷草,动作未停。
赫连叶丰有些迷蒙地眨了眨眼,恍若突然从环境里醒了过来,跌入到真正的人间烟火里,她缓缓起身,走向妇人那边,“您有心了,多谢。”
“诶,不用谢,大家都是难兄难弟的,互相帮衬着,也就好过点。”老妇人又抓起了一把谷草,手上的活不停。
也不知道那么暗的环境,怎么活儿还干得那么顺溜。
她已经几日没有合眼,如今坐在这软软塌塌又扎着毛的坐垫上,虽没有十分舒适,但已经非常难得,老妇人一没说话,她就昏昏欲睡,在这阴暗潮湿的暗间里,睡了个整觉。
“开饭了开饭了,都给我起来!”
清晨,狱卒大摇大摆地拎着食盒走了过来,手里的木棍敲着围栏,砰砰作响。
囚犯们隔着围栏纷纷伸出双手,接过烧饼和水。
“不要抢!”狱卒大喝一声,“再抢,就禁你们一天的食。”
早饭是黄色的玉米粥,还有一个馍馍,肉是看不见踪影的。
赫连叶丰来这里五日,第一次吃到新鲜的吃食,这顿饭吃得格外香。
半个时辰后,狱卒过来收碗,朝几个人指了指,“你们,跟我出来。”
赫连叶丰起身,看着狱卒开锁的动作,气定神闲地走过去。
“丫头,要注意哈。”头裹素布的大娘面色担忧。
赫连叶丰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径直出门。在这种时候如果多余的动作做多了,反而会连累大娘。
她沉浮官场多年,对自己出去之后的下场了如指掌,无论是不是定局,如今在狱卒面前闹只是徒增伤感,浪费力气。倘若只是简简单单地安排个活儿,那也无需浪费表情,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听话木头人就好,少遭罪。
穿过层层叠叠的连廊,赫连叶丰重见天日,她抬手遮了遮眼睛,被狱卒提醒。
“走啦走啦,干活都不积极,想要什么时候出狱啊。”
她细细看了一下狱卒,发现这狱卒长得白白嫩嫩,完全看不出来原来他是刚才凶神恶煞配发吃食的人。
她把手放下,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算算时间,马上也该是春闱了,让他们干活,应该就是去给春闱的考生印发考卷了。
每年参加春闱的人数虽没有秋闱的多,但人却是要更加挑剔,制作考卷时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让这群吃牢饭的来印卷子,就再稳妥不过。
好在经过毕全的改良,印刷的时候不用再重新雕刻模板,他们干活需要在一堆单个的模具中把字找出来,所以要找识字的来做。
印刷的工坊围墙高耸,里里外外围了重兵把守。
领头的狱卒掏了掏腰间的腰牌,一手持着,稳稳地朝军队展示,一行十五个人跟在其后,低眉顺眼。
“这儿,就是你们接下来八天内会呆的地方。”
赫连叶丰看了看周围,装油墨的陶罐,宣纸,字模,字盘,一一摆放整齐,就是样卷还尚未找到踪影。
她的癖好有些奇怪,看着这里的整齐度,突然就觉得在这儿干活儿其实也挺不错。
不过地牢里面三百号人,就挑出了十五个能够识字的人来,也着实有一些磕碜。
更不要说这十五个人里面,除了她以外,还有九个是她的手下。一起锒铛入狱,又一起来印刷局当苦力。若非她带着手下失足,这两百多号人里就挑五个人出来干活,也是有够累的。
郁和是昭狱里的新人,来这里三个月,别的没有学到,开饭时的那口嗓子是学得一模一样。
其实一开始的那两天他也不是这样的,他长得文弱,说话的习惯也文弱,被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