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情

“我并非鬼魂，而是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余白皱眉，但因礼节并没有出言打断。对此，王木兴感到十分无奈，直言：“送我来到这里的神，让我来帮你。”

“帮我？帮我作甚？此番说辞怕不是姑娘胡诌？”或许是念及时辰已晚家里着急，又或许是单纯地不信，余白语气略显敷衍。

王木兴也不爱说废话，没有把握她自然不会当面让余白留下她。

拜托，她自己长腿了，不会跟嘛？

说清日后好办事。

“古人言，敬鬼神。不知你怎么看？”

“孔圣人确实教导后人敬畏鬼神。但是，姑娘漏了下句。”

书才读一半，还跟我论长短？

余白抬脚越过王木兴，倒也不吝啬说出下一句。

“敬鬼神而远之。”

却和王木兴含笑的话语撞在一起。

“那你远的了嘛？”

余白停下脚步原地站定，敛起嘴角笑容，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老实回答。

“不能。”

余白这态度，王木兴颇为满意。换做是旁人，倒也能当面留下做跟屁虫。但是，却得不来一个“敬”字。

王木兴绕到余白面前，来回踱步，煞有介事地问道：“那你当如何呢？”

“敬你。”

“对啦！”

王木兴说着定下脚步，双手合十，伴随着一声脆响。

余白做最后的挣扎：“你怎么说明是神让你来找我的？”

“说明不了。”

“但按你的说法，我是鬼你也照样得敬着！”王木兴打了一个响指，总结道：“所以，你只能信我。”

因为王木兴的到来，余白不得不在用完晚膳后，告别父母，打着“消食”的旗号，在院子里找人。

“大户人家啊，余白！我见城里大半书庄都是你们家的产业，请问单是这部分年收多少？”王木兴的身影突然从墙壁中显露出来，把余白下了一跳。

“这些账目都是我父亲在管，我也不知。木兴姐，你能别随便穿墙吗？”

这是王木兴来余家的第二天。也正好是余白的旬假。古代学堂中，旬假是一种常假，规定是十天就可以休息一天。

但余道生也没让自家孩子闲着，一大早余白就捯饬自己，收拾着摸黑去了武馆。

余父是懂鸡娃的。古人真卷。

今早躺在地上，枕着羽绒服的王木兴这么想着，回绝余白的跟随邀请，翻了个身。

来日方长，没必要现在就跟在余白边上。今日任务是确定朝代，随便了解一下余家。

“好好好，不随便。我问你几个问题。这里是开封嘛？”

王木兴身为南方人，虽在北京呆了几年，但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因此，今日她朝着太阳的方向溜达，正好给她见了皇宫。

昨日夜市繁荣，可见是唐朝坊市制度被打破后，但街上妇女身上服饰又非唐制。

她便猜测是不是宋朝都城开封府。

没问临安，是觉得不太礼貌。

“这里是临安。如今是绍兴十一年。”余白皱眉回答道。

好吧，感觉先问开封也没什么礼貌。

有点像嘲讽。

王木兴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才问道：“你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实话，方才她是故意穿墙而来的。在上个拐角，听见余白的低声喊她名字，就闻声过来。但看见余白这小子，找的是她这个大活人，视线却往地下落，还专盯角落。

找猫呢？

此时，家中下人各行其事，这长廊也没见个人影。余白便放下心来，重心后移，轻倚在墙面上。

“我怕你穿堂过巷没个规矩，把别人的隐私看了去。”

王木兴闻言脸红：“你这话多冒昧啊？”

我还嫌伤眼呢？！

余白眉头一皱，同王木兴的思路对上。

“你想哪去了？！”

“你现在没有实体，门墙对你来说形同虚设。对他人来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如常人一般，走的是正门，行的是官道。”

“否则，我很难敬重你。”

隐私二字，确实不能一言蔽之。

王木兴轻哂一笑，抬手扣了扣眉心：“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我答应你就是。”

对岸池中锦鲤跃出，皎月于中水缓动漾起阵阵涟漪，栽种在周边的杨柳峭立于寒风。

两人静默片刻，无话可聊。

王木兴还在思考如何赞美风景，余白倒是先开口说话。

“你知道神让你怎么帮我了吗？”

不如不聊。

“还不知道，可能得等我明天跟你一块上学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