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情
。”
“可是,我明早要坐车去。”
......
蹭不了车的王木兴咬牙切齿:“我晨跑,锻炼身体。”
次日,余白依旧是抹黑起床,收拾好后才敲着屏风喊王木兴起床。结果敲了半天,也没人理会。
“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屋外小厮敲了敲门。
“知道了。”然后,低声冲屏风后的人说道:“不守诚信!”
抱着书匆匆离开。
王木兴很冤,但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冤。
彼时她在理发店洗头,Tony老师用毛巾绞尽黑发间隙中的水分,孜孜不倦喋喋不休地劝说她来个烫染。
“小姐姐,我真觉得你可以试试看这个发型。刀切刘海在别人脸上可能有些呆板,但是...”
这好话还没听完,自己倒是胡说八道给回绝了。
“好看有什么用?反正过两天化疗,什么都没了。”
王木兴不理解,胡说八道是很有用。但她以前都是在对方夸完之后才拒绝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摸出手机,定了一张从上海到温州的机票。紧接着,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上辈子杀猪赵老师:木兴,你别难过...好吧,我在说什么屁话。
上辈子杀猪赵老师:你要赶回来吗?
难过什么?为什么要回去?
这边王木兴还来不及想清,画面一转。自己就坐在车厢内,看着绿荫沿着长长的街道蔓延至前方。
“赵墨,开慢一点吧。”
赵墨知道王木兴是连夜赶回来的,听她又在这说慢点,不免有些着急。
“你确定?”
王木兴感受着身体内部传来的空虚,眼眶处的干涩。明明是沉痛、无助,最后却化作轻飘飘地一句。
“慢一点吧,反正尸体又不会跑。”
道路总有尽头。到家后,明早有课的赵墨同王木兴许久未见的母亲林蔓打了声招呼,便开车走了。
咿咿呀呀、哀怨悲切的唱词不间断地播放,折叠好的黄纸投入火盆中,倏忽间烧成烟尘垒叠成丘。
林蔓将一早备好的字条递给王木兴。
“火葬场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回安排车辆过来。你大伯他们明天会过来,祠堂我已经收拾好了,方便他们一直住到丧事结束。另外,酒席...”
王木兴看着王父正安静地躺在鲜花围簇的冰棺内,没有直接伸手接过纸条,而是转向林蔓冷不伶仃地说了一句。
“你不去?”
林蔓皱眉,显露的“川”字如同龙须叉直立其间,尚未怒目已见怒容。
“自然不去。身处浙江新高考的高三学生,一星期之后就要踏入考场。作为他们的老师,这种关键时刻请假三天,已经算是失职。更何况...”
“学校没有代课老师?”王木兴打断质问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母亲。
虽然王木兴没有经历过浙江新高考,但她也知道他们拥有二战的机会。
“有,可他们又不是小赵一路带上来的,又怎么能让他们安下心来去考试?”
赵墨和林蔓同是这所高中的物理老师。
“首考对于他们至关重要,有退路的高考分数绝没有背水一战高。随后心态问题,你让我...”
字字句句都是关心之意。
“那我去教!”
坦白说,王木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回答。
近十年没有学物理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指导新高考下的受难者。总不能是让他们放平心态,能上清北的自然会得偿所愿?
这甚至和她自己本身的观念不符。
显然林蔓也知道她的失言,也知道这背后的缘由。她缓和语气,努力向一个正常母女该有的聊天姿态靠拢。
“你爸爸他需要女儿在场。”
王木兴显然不买账,用两人多年之前最后一次见面的话成功激怒了林蔓。
“你是他的妻子!”
这种时候,同样也需要你。
而林蔓的回答也同当年一样。
“一个离婚多年的妻子?”
母女两人不欢而散。
其实,王木兴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通知她王父死亡的人会是林蔓。但很明显,是她父亲职业特殊性所导致的。
木活字印刷技术随着宗族壮大、宗谱修缮而延续至今,是王氏儿孙谋生之技。同旧时一致,修谱师接下活计后,会带上修谱工具前往对方祠堂久住。
不过,时代更迭科技发展,使用木活字进行修缮宗谱的修谱师越来越少,大多转去电脑修谱,或者使用铜活字、铅活字等替代物。
真正掌握整套木活字印刷技艺的人寥寥无几,王木兴的父亲王超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