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写着:“石灰兄,觉得你活得太久了,速速去吧,莫要再存活于这世间了。” 于谦:“……” 光是设想一下那个景象,想刀王文的心立刻就有了。 这仇先记在小本本上,回去之后,定要把王文锤一顿。 天幕上的王文:??? 然而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此刻,于谦推开窗,将碎裂的纸片信手一扬,通通扔了出去。 “先生——” 他本来想告诉先生,社稷沉沦,家国破碎,并不是你的错。 这片人间负尽你一片丹心如雪,更不值得你为它殉葬。 就连天幕上的宋太/祖赵匡胤,都让好好保护你,叫你不要为了王炎午这样的妄人狂徒伤神。 但此刻,文天祥就这样温柔又无奈地注视着他。 话到了嘴边,于谦忽然发现…… 先生原来什么都知道。 他想起先生写过的一句诗:“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 知这世情变幻翻云覆雨,知这人心沧海瞬如朝露。 知所舍命救过的苍生,有人恨欲绝,欲置于。 知此这一条路风急浪险,天崩地裂,终究是空挽滔滔东流水,飘零万古无归路。 可依然要这样做。 因为,“元是分明月。” 不求顾惜己身,但求此心不负。 这世上最难得的,不是天生一颗赤子之心,不受红尘炼狱侵染,而是风霜烈焰中走过许多遭,仍可不失松竹皎洁、月华冰清之本色。 他的先生,是这样的人。 而于谦,也同样如此。 从“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到“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在人间”。 精神内核,始终如一。 本就是极端相似的两个人,才会跨越时空相遇。 于谦想到这,终于有点放心。 先生是那么坚定不移的人,即便有一百个、一千个王炎午一起来念生祭文,也无法动摇他的意志,他依旧会沿着己选定的道路走下去。 他默默反了一秒,己是不是太拘泥于历史,有些小心过度了。 总感觉眼前人像是崖山苍凉月下,一抹风吹即碎、泠泠逝逝的雪浪花,虽美却不久长。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连他都能扛住举世皆敌的压力,对攻讦刀剑,从容投以冷眼,视若等闲。 先生各方面比他强出不止一个段位,道做不到啊。 于谦试探着问:“先生会觉得多此一举吗?” “不会”,文天祥抬眸着他,“知道廷益是想保护。” 他轻轻一笑,如画的眉眼温润生光:“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很新奇。” 于谦:! 什么小心过度,先生就是最好的,他要为先生挡住所有的风刀霜剑! …… 数日后,张珪来见,带来了邓剡病重卧床休息的消息。 于谦一说邓剡生病,顿时眉峰微蹙。 现在离建康驿已经很近了,计划不会受影响吧? 张珪见他一脸担忧,道他无比心老师,加上老师又特意说了要见他,便带人过去。 一路上,张珪冷着脸,不言不语,眸光时不时往于谦这一扫,无比挑剔刁钻。 生气。 这个于谦到底有什么好,老师病中都不忘见他? 起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长得还可以,内指不定如何草包呢。 他拿出一些汉学知识来提问,于谦然是对答如流。 张珪:!!! 可恶,更气了! 老师不会又动了收徒的念头吧,那他就不是家唯一的崽了! 于谦见他心都写在脸上,略感无语:“有己的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 张珪神色登时多云转晴:“当真?” 于谦:“这是然。” “你怎么不早说”,张珪扬起一抹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道,“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有针对你的意,走吧走吧。” 于谦:“……” 别以为他发现,这家伙刚才的表情,分明是在研究怎么把他大卸八块,丢进江中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