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漆嘛黑
的恶事都不做,只顾着跟冥界抢游魂。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凡人的生老病死也都在生死簿上写着呢,拘魂使会在确定的时辰等候该死的人。
唯独这“跖”,会在拘魂的关键时候出现,以多敌一,拼死强抢。
那日,“跖”的人竟然得寸进尺潜下冥界来盗,元萝紧随其后。这么长时间以来,“跖”几乎成了冥界中人恨不能啖其肉的存在,丧在其手的拘魂使不计其数,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元萝似开弓箭一般向前疾驰,怎料进在眼前的那道身影竟拐进了裂天渊。
怎么可能?!
她自觉在裂天渊静坐也有不少年月,闪身也跟了进去,可不足五息便觉全身炙热,痛入骨髓的烧意让她不自觉痛呼出声。
元萝想咬咬牙再追,却再也提不起力气,全身修为如潮水般褪去。她意识模糊间好像看见本来飞速逃跑的身影在灼灼日光下停住了,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向上攀爬,离开了裂天渊。
嘲讽我?
元萝“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在心里默默又记上了一笔。在回头看见豹尾显出原形如闪电般的身影向自己冲过来后,放心地晕了过去。
经帝君允许,元萝在桃止宫里躺足了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豹尾背上那因为万年日光灼烧的皮毛也养好了。
对于初醒时就看到豹尾那乌漆嘛黑的背这件事,元萝是有点崩溃的。她向来喜爱豹尾那油光水滑的毛色,崩溃中还有点抱歉,要不是他跑得快,只怕灼伤的就不只是皮毛了。
四大妖暝使中,豹尾五感强、行动快,飞鸟能翱翔、重口腹之欲,游鳃心善,黄蜂耳尖、善使毒,各有各的好。其中豹尾对元萝最为信服,常要跟在元萝身边。
就连白虎要在元萝养伤期间窜上床,都会被豹尾以神乎其神的速度扼杀。
飞鸟对此常嗤之以鼻,说他粘人。
“跖”的人能够从裂天渊逃脱,就代表着对方一定不是冥界的人。无论是失误也好,陷阱也罢,元萝憋着一口气实在不吐不快,身体恢复没两日就要上人间。
大概是在冥界待久了,此时此刻人间尚是白日。毫无防备的五人被耀眼的日头晃了眼睛,对亮光还心有余悸的豹尾甚至感觉背上一痛。
游鳃捂住眼睛不看,“统、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元萝领先在前面走,“这个地方今日刚要有人要死,我倒要看看那‘跖’的人来不来抢。”
云通是皇城脚下最近的城镇,繁华程度可见一斑。镇上贯穿南北的街道叫兴朝,街道两边开的店铺并不拘泥于一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枕戚阁是整条街上最显眼的存在,从傍晚就开始掌灯。在盈盈蓝天下,一盏盏莹黄色的灯笼十分暧昧,引得过往的人们不住地往里看。
大堂里公然挂着一个“大被同眠”的横幅,老鸨薛如得意地站在横幅下手握团扇轻轻扇动。
“来人,奏乐!”
骤然响起的乐声从大堂传至阁外,伶人们鱼贯而出在门口站成两排,随乐声舞动。
一个面带薄纱的曼妙身影从中间翩然走出,福了福身子,开口竟是清脆的男声,“枕戚启灯、大被同眠,与众官人同赏——”
“是个男人啊……”
在门口驻足的行人顿时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周边商贩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叫卖,但若仔细看去,众人还是将注意力放在那美人身上的。
本地的好男风不算盛行,大多数馆阁都是关上门做自己的生意,鲜少像枕戚阁这样大门一推就开始吆喝的。
富贵权势都顶尖的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穷人没空在乎,人都好个面子,有点小钱、不愁温饱的人尤盛。他们既要享乐,又要别人看得起自己,就只能在暗地里偷着乐。
枕戚阁一下子门可罗雀,那美人也不恼,笑眼弯弯福身进去了。
元萝抬腿就要跟进去,被四人死死拦住,豹尾慌张得像被踩住了尾巴。“大、大人!那种地方咱可不能进去啊!”
元萝奇了,“有什么去不得的吗?”
豹尾磕磕巴巴,“他、他们,那种、那种!”
飞鸟虽然也三观齐震,但好歹能说出话来,“这枕戚阁是做皮肉生意的,还是个南风馆,修行不易,我们可不踏足那种地方。”
“在冥界,剥皮拆骨、施以重型的事你们也没少干啊?怎么连进个青楼都不敢,这种地方能扰你道心?”
游鳃还是踌躇,“他们……都是男子。”
元萝笑,“那又如何?你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是女妓你们就无所谓了?”
四人看上虽然还是犹疑,但到底是点了头。
“见不得男子沦落风尘?”
游鳃满脸的认同,“世间有何其多种职业,一个男子有手有脚有力气的,何苦去做这种勾当……”
“女子没有手、没有脚?卖力气跟卖笑不都是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