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五】不速之客

又是一年国青申报期，于知渔写本子写得焦头烂额。考虑到科里现在人手充裕，今年的假期额度还没用，她索性找老师请了长假，把自己关在家里，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专心产出。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久了就容易昼夜颠倒，她又是个在深夜会文思如泉涌的人，直接改成了美国作息。

这天晚上，她在书桌前坐腻了，便把电脑搬到了客厅里。公寓的暖气很给力，于知渔穿着珊瑚绒的睡衣坐在地毯上敲键盘，腿麻了就换另一个扭曲的姿势。再加上一杯热拿铁，这套配置足够支撑她奋战到天亮。

于知渔畅游在文献的海洋里，不知今夕何夕。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于知渔差点原地起飞。

她先保持静止，连呼吸都刻意放慢了，希望摁门铃的人能知难而退。

但门铃还在不依不饶地叫唤。

考虑到扰民问题，她不得不站起身，先去床边拿了防身工具——一把小电棍，然后赤着脚悄悄接近玄关。

门铃还在响。

她凑近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黑色羽绒服，头戴棒球帽的男人，脸被口罩遮住了。脑海里无数个恐怖故事往外蹦，握住电棍的手紧了又紧，于知渔出声问道：“谁啊？”

“是我。”外面的男子说话声音很轻，“你看下手机。”

于知渔的手机在拨号界面——上面已经输好了110——她瞟了一眼，有一条来自江百舸的新消息：门外是我。

今晚的惊吓怎么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大啊！她又通过猫眼确认了一遍，好像……确实是江百舸。

“你怎么在这儿？”于知渔身子贴近门问。

门外的江百舸没有回答她，于知渔的大脑经过一番飞速运转后，最后决定打开门让他进来。

“谢谢！”江百舸带进来一丝寒意，激得于知渔找回部分刚刚被吓跑的理智。她锁好门，招呼江百舸往里走。她在医院附近租了这套小loft，只有几十平，上下两层隔开，下面是厨房、客厅和洗手间，卧室在楼上。

“家里很乱。”于知渔尴尬地搓搓手，招呼江百舸坐下：“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嗯，或者咖啡？”

江百舸脱下羽绒服，摘掉帽子，跟着于知渔走进厨房。

他主动提起来意：“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于知渔先把热水壶的开关打开，又拿了玻璃杯去涮洗，“有。”

她将洗好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转过身去看着江百舸，问：“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这个问题十分愚蠢，江百舸给自己寄过礼物，当然知道地址。

“好吧，下一个。”整段垮掉，她悲哀地从江百舸的嘴角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笑意，努力想挽回一点面子，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问的不是“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也不是“你为什么这个时间来找我”，而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百舸的睫毛不自然地颤了两下，他在心里谴责自己把不知情且无关联的她拖进浑水里，艰难开口：“你……最近没看微博吗？”

“没看。”于知渔匪夷所思：“最近忙着写东西，就把它卸载了。”

“唔。”

“怎么了？”

“没什么事，被黑了而已。”

于知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天呐，她都错过了什么。“居然有人会黑你？！快跟我说说，谁这么大胆啊，敢黑我们舸帝。”

“别调侃我了。”江百舸身心俱疲，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热水壶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两个人都扭过头看向渐渐散开的蒸汽，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江百舸看见于知渔的嘴唇动了动，只听她说：“要不然还是喝酒吧？”

他双手抱于胸前，故作轻松地问：“你这儿有酒吗？”

于知渔边倒水边回答：“不好意思啊，没有，所以你只能喝水了。”

江百舸左手插兜，右手手腕轻晃，像在欣赏一杯红酒的颜色。于知渔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又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所以你来我这小庙里避风头了啊。”她突然站起来跑到阳台上往下瞧，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又跑回来，“不会有狗仔跟过来吧，我是纯素人，你可别连累我。”

一惊一乍，是紧张的表现。

“不会的，我让凯哥骗他们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你的工作呢？”

“和导演清了三天假。”

“三天？”

“嗯？”

“没事。”

两个人并不熟悉，又各怀心事，话题到这儿又断了。于知渔率先败下阵来，她最受不了这种尴尬。江百舸明摆着是不想走了，这么晚她也不能把人家扫地出门。

“你现在想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