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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助听器的”
“啊。助听器。没看他戴过啊”赵明瑜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略显诧异。
“那是他不太想听你们说话,我估计他的助听器就在他裤兜里呢”说着,李伯用眼睛瞟了瞟小胖。赵明瑜顺着李伯眼光看去,刚好对上小胖的眼,她立刻别过脸望着李伯道“助听器挺贵的吧,听说上万”
“你说的是人工耳蜗这种东西吧。我觉得应该不算很贵。主要是小胖他经常搞掉这东西,换得挺勤的”
“我淘宝一下就清楚了”说着,赵明瑜就打开淘宝,翻了几下总结道“贵得挺贵的,便宜得也挺便宜。不知道小胖用的什么款”
“他用不了贵的”
“上面分榴莲呢?你不去吃”春姐正打算开车回家,出了大楼,就看见保安室里的赵明瑜跟着老李有说有笑着。她便开车行驶到保安室前,坐在车里向里喊道。
赵明瑜拘谨从板凳上站起来,扭扭捏捏说道“我有点闻不来榴莲的气味”
“啊?那太可惜了,有人专门从东南亚寄过来,高品质榴莲”春姐打趣道
赵明瑜没听明白春姐的有人,只是一脸窘迫,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倒是春姐满大方说道“那你就下面待会儿吧,那味道估计一时半会散不了”
春姐又看着李伯问道“李伯,怎么样,你应该能适应那味道吧?我让小郑给你拿些”
李伯嫌弃摆摆手道“别,别,别。我闻不得那个味道”
春姐笑了笑道“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再见,春姐”赵明瑜拘谨鞠了个躬。
赵明瑜是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林毅白的电话的,她在接不不接中犹疑了几秒钟,才心潮澎湃地接起了电话“林毅白,你有什么事吗?”
“春姐说,你不喜欢吃榴莲?”
“啊?”赵明瑜脑子一下变得苍白起来,说起话来也有些支支吾吾,不知所谓着“那个,好像。我,春姐说”
“赵明瑜”电话那边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尾调轻拖,泛着些许无奈“你跟我说话,没必要这么紧张”
“我我我没有啊”被对方戳中了情绪,赵明瑜反驳起来都少了几分力气。
“好好好你没有”似宠溺,又无奈。林毅白不打算和赵明瑜继续这个话题,便又转到最初“我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你说榴莲很好吃的吗?”
“啊?我说过吗?”赵明瑜的脑袋搜索着,她为数不多的与高一有关的记忆。对面很是肯定道“嗯,上英语课的时候,老师点你起来回答问题,你说的”
“啊?我记不清了。可能那时候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会榴莲这个单词吧”
林毅白这么一提醒,赵明瑜倒是有了那时的记忆,那应该是高一下学期的英语课上,如她所说,她真的是为了炫耀。
电话那边哑然一笑,沉默了几秒,突然如释重负般“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不喜欢吃榴莲啊”
“哈哈哈”赵明瑜尴尬一笑
两人便有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赵明瑜就这样走到家门口随意找了个借口挂掉电话。
她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因为她始终是掉着一口气在与林毅白说话。
赵明瑜再次见到林毅白,是一个狂风大作的傍晚,天狂啸着,席卷着天地间的一切尘埃,也似在怒斥着青天白日下的莺歌燕舞。
可就是那样的风雨,也奈何不了何也前行着的步伐。风勾勒出轮廓,雨捶打着着身躯,可狂风中的人却依旧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赵明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林毅白,在她的心中,神也是如此。
林毅白一眼就看到大厅中央的赵明瑜,他有意放慢步调,细数着时间流逝,直到女人的瞳孔清晰倒映在男人的瞳孔中。多好,我终于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我自己。
林毅白看着赵明瑜,在她与他隔绝世界的距离中,在他抑制着的翻涌情绪下,清晰地一字一句向着她眼中的自己说道“赵明瑜,我回来了”
林毅白突然感觉自己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曾经的少年在漫长且残酷岁月中,无数次幻想着,千家万户中那一盏为等待自己而点亮的灯,他拾级而上,在房门前庄重整理着自己略带褶皱的西服,随即是颤抖着的双手,是手中插不进孔洞的钥匙。但屋内响起来哒哒而来的脚步声,少年向后退了一步,却看见少女如花般的笑靥。少年也以微笑回敬少女,他牵动着自己僵硬的嘴角道“我回来了”。
梦里的光太过柔和,少女的身躯太过虚妄。少年睁眼而感,是滋滋作响的行军床,是冲入眼鼻的臭汗味。梦就是梦,没有声音,没有味道,只是光与影的杂糅,带着少年无法拥抱的希冀。
可时光是公平的,兜兜转转中,少年和少女终于相见。这次不是在梦里,而是在当下。在现实和虚幻中,少女脸颊依旧,只是不再是梦中的言笑晏晏,带着些拘谨和木讷道“欢迎回来”
梦,好像碎得很清醒?